生命幽暗之處透出的每一絲光亮,都像星空般遙不可及,但誘惑總是讓人抑制不住地去飛蛾撲火。王可心這本集子里的五個中篇,敏感而地再現了人生五種艱難時刻。其中兩篇小說被搬上銀幕,先是《頭頂一片天》,接著是《春天里》。《頭頂一片天》改編的電影名字叫《捐贈者》,在2016年得了三個國際獎——韓國釜山電影節新浪潮獎,意大利都靈電影節影片獎,摩洛哥馬拉喀什電影節金星獎。
文匯出版社文學“燈塔系”,繼2015年推出(山西)孫頻小說集《同體》、(廣東)馬拉長篇小說《未完成的肖像》之后,2017年又力推(吉林)王可心小說集《頭頂一片天》
王可心,女,1970年代生,江城日報社編輯,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吉林省作家協會簽約作家,吉林市作家協會副主席。著有長篇小說《刻骨銘心》。近年在《收獲》《作家》《上海文學》《北京文學》《小說月報原創版》等雜志發表中短篇小說。由《刻骨銘心》改編的電視連續劇《刻骨銘心的愛》,曾在全國多家衛視黃金時間播出。中篇小說《頭頂一片天》改編成電影《捐贈者》,在2016年獲三個國際獎。
頭頂一片天/001
樂園東區16棟303室/064
親親,我的寶貝/107
出軌/165
春天里/220
在婚外戀之前的某一個下午,陳茜的生活發生了一次很瑣碎的爭執,跟男女之情一點兒不著邊,這樣的事情在婚后的十幾年里經常會發生,有時候像吃飯吃到了沙子,嚼巴嚼巴咽了,有時候比較激烈,像吃魚卡了刺兒,自己拔不出來,還得上醫院,打麻藥動鉗子,一點兒小事折騰得精疲力盡。
事情緣于一次家庭午餐。禮拜六的中午,陳茜的小叔子和公公、婆婆來了,陳茜和丈夫請他們在飯店吃火鍋。吃到一半的時候,婆婆說小叔子要結婚,要買套房,讓哥嫂資助十五萬塊首付。陳茜問了句首付總共多少,婆婆說三十萬,但馬上又補充說,他們還要籌辦婚禮,到處都用錢。陳茜的丈夫叫吳文彬,吳文彬馬上表態,全力支持。陳茜卻立刻冷了臉,端起一盤肉倒進滾開的火鍋。
幾人一起去了小叔子已經看好的那套兩室一廳。站在那套毛坯房里,陳茜感覺腳底無根,隨時都要栽倒,品評房子優劣時,陳茜還是沒有態度,臉色鐵青。等到送走公婆一行三人,天色已晚,陳茜和丈夫開車行駛了一段路,丈夫突然踩了剎車。
你什么意思,一言不發?
陳茜不明白,自己結婚時,沒有向婆家要一分錢,為什么小叔子結婚,卻要讓她拿錢買房?她還不明白,公婆有病,為什么要讓她全權負責,而小叔子可以當一個旁觀者?最讓她想不明白的是,公婆可以每年全國滿天飛地游玩,為什么不能省下錢來去給他們的兒子結婚?她跟吳文彬還要養一個初中的兒子,難道他們不知道生活的不易么?
因為我是老大,吳文彬很生氣。
老大就不是人么?就不需要好好過日子么?
那十五萬里,總有我七萬五吧。
這種算法,把陳茜逗樂了:就算十五萬都是你掙的,我就不能管么。
你少他媽這么笑,你蔑視誰?我最煩你這么笑。
無恥。
誰無恥?吳文彬突然一扭身揪住她的衣領,誰無恥?
陳茜被這個動作弄得猝不及防,臉先是紅了,旋即又白了下來,衣領勒得她干咳了幾聲。
吳文彬松開陳茜,大吼一聲:滾,下去。
陳茜不明白,吳文彬讓她往哪兒滾?這里已經接近外環,出租車少而又少,公交車更是過了時間。而且關鍵的是,幾天前陳茜下樓時崴了腳,至今走路還一瘸一拐,他讓她往哪兒滾呢?
吳文彬見她不動,干脆下車走到副駕一側,拉開車門,將她拽出車外,然后返身一腳油門消失在馬路的盡頭。
陳茜在夜色里深一腳淺一腳的兩個小時才打到了出租車。兩個小時里,她始終想不通一件事,為什么吳文彬從家里拿走十五萬,還這般天經地義呢?這個數額是家里存款的大半哪,難道她陳茜連表示不滿的權力都沒有么?很長一段時間,這個問題和這個夜晚在陳茜的心里揮之不去。
就是這天后的一個禮拜,陳茜遇到了那個叫石小朋的人。
認識石小朋跟她的閨蜜蘇一琴有關。
那天,陳茜去蘇一琴的辦公室,本來是想跟她叨咕一下自己眼下的境遇,可前腳剛邁進辦公室的門,后腳還沒有跟上,她就改變了想法,怎么能告訴蘇一琴丈夫把自己扔在黑暗的街頭呢?哪怕扇了一記耳光都可以說,但一百多分鐘可以有無數次回心轉意,他卻義無反顧,包藏了多大的仇恨啊。陳茜看著轉過身的蘇一琴,立馬換成了笑臉。這么多年,倆人雖親密無間,但對不如意是點到為止。
蘇一琴拿出一份報告,說道:又一個非親生,明早又有戲了。
蘇一琴是親子鑒定師,每次陳茜來,都能聽到各種各樣又萬變不離其宗的故事。陳茜最初聽著,覺得好奇也刺激,聽多了,不免生出憐憫。家庭和睦,誰能想著做這個東西呢?所以,每一個鑒定背后都牽著一樁恩怨,大人的糾葛尚且可以叫咎由自取,孩子得罪誰了呢?陳茜記得蘇一琴講過一個案例,前24小時來做鑒定的時候,心疼兒子抽血的父親買了一兜的糖果和玩具,第二天,面對非親生的結果,父親就丟下哇哇大哭的兒子憤而離去。蘇一琴沒有孩子,陳茜有孩子,陳茜能想見那個四歲男孩的眼神。
蘇一琴說:我看到的是欲望。
陳茜笑了,蘇一琴總是這么犀利。
跟著,蘇一琴拍了下她的手背,擠了擠眼睛:你有過么?
什么?
欲望。
陳茜反應了一下她的問題。
蘇一琴快人快語:就是跟吳文彬之外的男人,有沒有過?
沒有。陳茜下意識地摸了摸臉。
真沒有?
真沒有。
那你摸臉干嗎?蘇一琴不依不饒。
陳茜只好把摸臉的手放下。
渴望。蘇一琴盯著陳茜的眼睛。
陳茜的心底仿佛被什么東西抓了一把。蘇一琴咯咯地樂了。
笑聲未落,蘇一琴拿起陳茜的手機,點開微信,使勁搖了搖,發出刷刷的聲音,同時尖叫道:一千米。陳茜湊過去,看到了屏幕上一張男人的臉。陳茜才知道這是微信的一個功能。這個功能告訴她,在距此一千米的地方,有一個男人也在使勁搖晃著手機。就在蘇一琴要跟對方打招呼時,陳茜一把將手機搶在手里,問:你最近有事兒吧?蘇一琴挑了挑眉毛。陳茜感到眩暈,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把蘇一琴跟婚外情聯系起來。因為蘇一琴實在不好看,沒身段,沒臉蛋,還有通常說的氣質,蘇一琴也不具備。但是,曖昧的笑容告訴陳茜,蘇一琴確確實實有了情況。最讓陳茜震驚的是,面前這張三十幾歲的臉上竟現出十幾歲少女的羞澀。
陳茜聳聳肩,匆匆收了手機,往回走的路上,腦子里時時想的還是丈夫和那十五萬,進了工作間,打開空調,喝了杯冷飲,重新拿出手機時,才看到了頭像旁的三個字。
石小朋就這樣走進了陳茜的視野。
接受石小朋,是幾天后的晚上。那天,陳茜的工作很順利,下午剛一上班,就把冬季褲裝的設計圖交到業務主管案頭。陳茜是服裝設計師,她所在的服裝公司是一家規模不小的合資企業,主打中國的中產女性市場。雖然她的設計總能博得客戶的叫好,但因為在此的工齡不滿四年,至今還沒混上部門頭目,甚至連首席都不是。陳茜對此倒無所謂,本來最初進入服裝界也僅僅是為糊口而已,就如吳文彬進入裝修行業,都是一個美術生的墮落。
除了工作完成得順利,那天,兒子蘋果也讓陳茜松了口氣兒。蘋果正讀初二,在這次期中考試中考了個全班第三的成績。陳茜領著兒子打了兩個小時的電玩,又買了幾樣事先保障的玩具,才往家走。在陳茜所有的生活中,兒子是她較大的安慰,學習自立,干啥像啥,從不讓她和吳文彬操心。兒子顛顛地走在她身邊,讓她覺得心里很踏實。
回到家,四菜一湯已經擺在桌上。自從那天被丟下車后,陳茜跟吳文彬一直冷戰。家里三個人只有兩組對話,她跟兒子,吳文彬跟兒子,如果兒子沒什么事兒,家里就一片沉默,仿佛掉張紙兒都能聽得到。但是,自從前天吳文彬將十五萬塊提走,如數交到他母親手里,對陳茜的態度就開始緩解了,比如主動說句不咸不淡的話,做些陳茜愛吃的飯菜,或者洗洗衣服、拖拖地。今天,吳文彬除了這些,還做了一件出乎陳茜想象的舉動,就是在兒子熟睡后,爬上了陳茜的床。
陳茜的家是兩室一廳。兒子一室,兩口子一室。這幾天,吳文彬一直是在廳里的沙發度過的。吳文彬掀開陳茜被子時,陳茜以為終究是男人,耐不住欲望,可是很快,陳茜就改變了看法。吳文彬表現出了久違的溫存,以及久違的熱烈。如果沒有那個芥蒂,這將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陳茜想,一個的性生活,用十五萬換來,說明吳文彬值錢,還是說明自己不值錢呢?吳文彬熟睡后,陳茜坐在廳里的沙發上百思不得其解。她特別想找人說說話。打開微信,翻了半天,還是落在蘇一琴身上,但是,還是像上次那般放棄了這個想法。就在她要收起手機,準備睡覺時,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低頭一看,對方發過來一個笑臉,正是那個她已經忘記了的名字,石小朋,那個蘇一琴替她搖來的“一千米”。
外面一個響雷滾過,卻聽不見丁點的雨聲,已經十幾天的持續三十幾度高溫,而現在才五月,今年的夏天要怎么過呢,全城的人幾乎都在討論這個話題。石小朋被陳茜接受后,對話也從這該死的天氣切入。
怎么這么熱?石小朋說。
是啊,熱得睡不著覺。
熱得人心慌慌。
熱得想跳樓。
石小朋跟著發來一串跟抗暑有關的圖片和視頻,絕大部分陳茜已經看了個爛,世界就這么大,陳茜想。
一直到說再見,兩人都沒有談及天氣之外的事情,陳茜覺得很輕松,跟一個毫不相識的人聊了一個多小時,讓她長長地舒了口氣,重新躺回床上,再次聽到吳文彬鼾聲時,也心平氣和了許多。
第二天一早,陳茜按部就班地忙活一家三口的早餐,然后,吳文彬分別把兒子和她送到學校和單位。陳茜到了單位,開了一上午的周會,快到中午時,才得空坐進工作室的轉椅里,沖一杯咖啡,在班臺上翹起雙腿,舒展自己。就在此時,她想起了那個叫石小朋的人。
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找到石小朋,點擊他的相冊,陳茜看到了一張又一張骨頭一樣的東西,這是什么?X光片。有胸的,頭的,大腿的,等等,還有的標注CT片,核磁片,每一組片子,都作了說明,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病,看得陳茜的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除了這些,陳茜還看到石小朋穿著白大褂的照片,24小時天翻下去,當然也有生活照,但還是白大褂居多。原來是個大夫,影像科的大夫,陳茜想。
陳茜放大了很多照片,發現這是一個長得不賴的人,五官很精致,眼窩有點凹陷,關鍵是眼神給陳茜留下深刻的印象,溫暖,羞澀,憂郁中又透出堅毅的力量,集體照中,他的目光總能脫開眾人,直抵你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微信響了一聲,陳茜返回一看,竟是他。
石小朋說:午休?吃飯了么?
不吃,熱。
石小朋說:我吃過了,總是全院及時個出食堂。
陳茜不知道說什么,就發了個笑臉兒。
石小朋說:你是服裝設計師?看看你的工作室怎么樣?
陳茜問:怎么看?
陳茜正思忖著,對方發起了視頻邀請。陳茜有點發懵地點擊了接受。
首先,映入陳茜眼簾的是那個咄咄逼人的目光,仿佛很熟,又很陌生。陳茜倒吸了一口氣,像手里拿的是手榴彈,想迅速扔掉。對方肯定也看到了她,同樣顯出很不自然的微笑。陳茜的美麗會讓男人很快產生好感,這是她的一個前任男友的評價,年輕時的清澈,經歲月的打磨,如今更風情洋溢。
移開手機,陳茜對著房間掃攝。
石小朋說:你的工作室真大,快趕上我們幾人的辦公室了。
是么,陳茜說,讓我也看看你的辦公室。
于是,陳茜看到了一間分隔成幾個小格子的房間,每一個小格子包著一把轉椅。
鏡頭走到了一把靠窗的轉椅前。這是我的地方,石小朋的聲音非常好聽,讓陳茜覺得他特別熱愛他的這一塊兒天地。
果然,石小朋說:我特愛上班,往這一坐,打開電腦,看上片子,我就興奮。
手機晃動時,陳茜發出一聲尖叫。那是什么?她問。
石小朋笑了,將鏡頭擺正說:骨架,人的骨架。
陳茜想說,讓她再看看他,但說不出口。估計石小朋也有類似的想法,而且也說不出口,因為他的手機始終對著那副可以搖擺的骨架,人卻沒了剛才的熱情,突然出現短暫的沉默,只留給陳茜若有若無的喘息聲。陳茜趕緊把手機移得遠一點,不想讓對方也聽見她的喘息聲。就在此時,視頻中斷了。陳茜想,大概是石小朋那邊有同事進門了吧。
陳茜等了一個中午,又一個下午,再一個晚上,也沒等到石小朋的再次出現。
第二天中午從食堂回來,陳茜及時件事就是把微信打開,結果還是沒有石小朋的任何消息。不會吧,陳茜想,難不成,我竟惦念起這個人?下午上班的時候,為了把石小朋趕走,陳茜找了很多工作,沒有設計任務,她就收拾房間,把工作室擦得窗明幾凈。下了班,去接兒子,看著兒子抱著個籃球跑出校門,她再次不合適地想到了石小朋。兒子蘋果問她:媽你想啥呢?陳茜說:我在想晚上吃什么菜。
晚上,還是吳文彬先睡著的,在丈夫的鼾聲里,陳茜又一次掏出手機,仍不見石小朋的影兒。陳茜很想主動招呼下對方,最終卻在左思右想中睡著了,蜷在沙發上一直到天亮。
24小時,兩天,過去了,期待被一場狂風暴雨沖刷得基本沒了痕跡。雨整整下了兩天兩夜,停的時候是禮拜五中午,陳茜站在工作室的窗前,看天空突然云開日出,陽光晃得她閉上了眼睛。這時,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陳茜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
我在你樓下。
陳茜轉身沖出房門,朝電梯跑去。但是一個電梯在維修,另一個卻遲遲無法到達她所在的十層。陳茜只好推開安全門,走步行梯。高跟鞋敲打著水泥樓梯,發出叮叮的聲響,耳邊生風地,她一口氣兒跑到了樓外。
真的是他,沒錯,陽光下是那雙眼睛。陳茜不由得駐足,微微彎著腰喘息著,同時把目光膽怯地若有若無地放在那張英俊的臉上。那張臉綻開了笑容,陳茜發現,他的牙齒很白。
石小朋并不言語,一直耐心等著陳茜的呼吸漸漸平和,漸漸直起身,最終也沖著他綻開笑臉。去內蒙,通遼,喜歡么,去過么?石小朋的話讓陳茜摸不著頭腦。
好啊,還真沒去過呢。
那上車吧。說得不容置疑。
什么?陳茜張大了嘴,沒聽錯吧,他說的是現在?
沒等陳茜發問,石小朋閃身打開了車門,陳茜這才注意到他身后一直停著一輛兩廂高爾夫。剛才的陳茜,眼里好像什么都沒有,沒有車,沒有樹,沒有遠處來來往往的同事,只有那雙眼睛。現在這雙眼睛用力一推,把她推上了副駕,并讓她毫不猶豫地關上門。石小朋回到車上,先是打開空調,一股冷風裹身,隨著他食指的輕輕一彈,大提琴演奏的《小路》在小小的空間蕩漾。這雙眼睛就應該配大提琴,陳茜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這時,她才意識到,她還沒有跟丈夫請假。我得跟他說一聲,陳茜說。
張屏瑾(博士、同濟大學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所副所長):
“讀王可心的這本小說集,讓我想到了前幾年看過的一部阿根廷電影《荒蠻故事》——六個小故事,六種人生的絕境,串連起了一幕世間辛酸又粗糲的風景。”
“這些故事一一喚起了我們深沉的同情,我相信在讀到那些慘痛的結局,那些詩與自白,那些情感的定格與延遲之時,所有的讀者都會動容,再回顧小說中所有社會與情感關系的一一崩壞,也都會唏噓不已。”
“在描寫小人物的奢侈欲望之時,小說家的筆調節制而不加粉飾,這種筆法讓我有點想到了福樓拜,也有點想到美國的女性小說家奧康納。當然,《出軌》中的陳茜并不是包法利夫人,她所面對的并非法國十九世紀的鄉村風俗,也不是美國南方的荒蕪與寂寥,而是中國二十一世紀的代際、性別和社會關系中的種種糾葛。”
“出生于印度的后殖民理論家斯皮瓦克曾經提過一個重要的問題,底層能否言說?這里的底層并非僅僅指向經濟學意義上的窮人,也指向在各種權力關系中的被剝奪者、被操控者和失語者。小說的一種重要的意義就在于還原各種各樣的言說視角、權利和后果,而一旦做到了這一點,你會發現它的力量,甚至讓我們希望在這些沉甸甸的故事面前掉過頭去,然而又忍不住要去一讀再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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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物流太差,自己不送貨還編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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