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齡女殮儀師陸悠被父母帶去相親,因此與省博物館館長君思相識。沒料到君思正是新成立的"搶險考古組"組長,機緣巧合下,陸悠成為了他的下屬。君思手下管著機關破解師聶子游、調香師辛夷,以及被陸悠從昆侖雪山的冰地下挖出來救活的漢代高手應何求,五個背景截然不同的年輕人,為對抗神秘組織"金烏門"而結伴走進了一個又一個的神秘之地……
金烏門在兩千多年后的今日重現江湖。而應何求這個當年被逐出金烏門的"叛徒",在機關重重的危險之地,作出了與宿命的對決……
繼 南派三叔 后,再一路熱血歷險奇情鋪展!
冰下存活/千年未亡的漢朝少年,現代復生
秘傳百代/深藏民間的迷香世家,重現江湖
說話冷場[女殮儀師]熱衷愛情劇[古代高手]不拘小節[典當行大當家]
天真無知[制香少女][面白肚黑]博物館館長
天才隊伍,機關蠱蟲,千年謀劃,一朝局破
長生,不死,復活——千年固有執著
正義,大愛,真情——萬世正道
斗轉星移,滄海桑田,唯有人欲,無窮盡時。
你以為自己看到了真相?不,它只是離你越來越遠……
秦桑,期刊《漢服時代》娛樂版文編。出版長篇《腐女戀物語》、連載中篇《拜托,天師小姐!》,發表過若干短篇以及改編漫畫文字腳本,作品多為幻想類和解密類。
目錄
及時章 未亡人昆侖雪山墓
好冷啊……這里也許就是我的葬身之處吧?
那句話,應該是永遠無法對他說出來了吧。
那句即使說千百遍也仍然想傳達給對方的話。
不甘心,好不甘心。
所以,我不能死……
我,不能在這里死去!
第二章 雙魚佩樓蘭羅布泊
"如你所愿,他們已經進入了布局之中。"
執白者如是說著,落下一子,形成圍堵黑子之勢。
"動手的是你,我可是什么都沒做。"
執黑者微笑說著。他的微笑仿佛能讓層林盡染,毋庸置疑地增添著美麗,卻又總是帶著三分冷冽譏諷。
"不過……故人相見,總是有點期待的,不是嗎?"
啪嗒!
黑子落下。
大龍已成。
第三章 千年事東海海底墓
咕,咕,咕,咕……
海底深處,有人類無法想象的異境。
而這異響,正是由這座位于海底的瑰麗建筑中發出——
無數種普通人所想象不到的生物,聚集在這座建筑面前,一齊發出了使海底震動的響聲。
沒有人知道,共鳴背后的含義是——萬物同悲。
第四章 生死夢古蜀地下城
沒有目的,沒有意義。他以奇妙的身份,流浪于這個不屬于他的世上,渾渾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夕。
直到他遇到了這個人。
"你活著的意義,就是成為我的利刃,助我砍斷這一切宿命之怪圈。"
我?我……我能做什么?我連……
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任何屬于我的分毫殘余啊……
"你是我認定的劍,我,在此時,此刻,此地,相詢與你——你,愿意輔助我,化為我手中之劍嗎?"
堅定的話語,執著的信念。在他看來,面前之人,猶如神祇——
"如果你需要我的話……我……"
第五章 返魂香驪山始皇陵
地宮深處,河山日月仍在,只為延續千秋家國夢——
然而即使千秋萬歲,這個世界沒有你的容身之處,孤獨始終如附骨之疽般伴隨無盡的歲月。
即使如此,你仍舊會選擇這條路嗎?
滄海桑田,斗轉星移。唯有人欲,始終如一地無有窮盡時。
番外 千年孤獨
后記
壹
高級西餐廳內,滿眼粉色系和玫瑰花足以表明這家餐廳的消費群體,輕緩而優美的鋼琴聲如淙淙流水,讓顧客享受味覺視覺與聽覺的三重盛宴。
而旁邊的角落包間內,相對于穿著非常正式的小禮服、臉上卻明顯充滿被逼無奈神色的陸悠來說,她旁邊那個穿著普通的陸媽媽卻是一臉喜色。
她一邊翻著婚介所給的資料,一邊緊張地跟女兒嘮叨著:"你待會兒見到人家表現得熱情一點!不要像對著你的那些`顧客`一樣!還有不要亂講話!別以為我一會兒離開了你亂講什么關于你那些職業的東西我就不知道了!哼,我打聽過了,那人是書香世家,正宗的鉆石王老五,你要把握機會將自己推銷出去!知道不!那可是我和你爸花了兩萬塊搶來的機會啊……"
對待陸悠,陸媽媽仍舊是對待和少女時代的女兒那般無差別。這個女兒從小到大就讓他們二老操碎了心。
"其實可以不交那兩萬塊入會費的……"陸悠嘟囔了一句,立刻被陸媽媽劈頭訓導,"要不是怕你真成了剩女,我還會花這個錢嗎!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人來了!"
陸媽媽還想再跟女兒嘮叨的時候,眼尖地看到檔案上相片中的男子的真人正走進餐廳,她立刻收起對女兒的嘮叨,迅速轉換成慈祥的微笑。
"伯母好,陸小姐好。"
來人是一位看上去三十來歲的青年,身穿白色西裝,身材高挑,皮膚白皙,容貌清俊。他充滿現代人少有的書卷儒雅之氣,也因為這份難得的氣質,才能讓他與那身白色西裝更相得益彰。
青年淡淡而笑,打了聲招呼之后坐在陸悠的對面。
"啊,您是……君思先生?您還真是比相片上更為一表人才呢。"
俗話說"岳母見女婿,口水流一地",陸媽媽越看君思越滿意,恨不得立刻拉起女兒跟君思跑去婚姻登記處就讓他們登記結婚好了。
"過獎了。陸小姐……您好像沒什么興致,是不舒服嗎?"
望著在這個相親會上無甚表情一言不發的"主角"陸悠,君思有些擔憂地開口問道。
好好的休息日里被拉到這里來做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誰會有興致啊?
陸悠實在很想用這句話噎回去,但一來,母親在現場這些話是打死不能說出來的;二來,自己也實在不擅長做這種事情……所以她還是把話吞回去暖肚子吧。
用腳趾頭想陸媽媽也知道自己女兒現在的想法,所以打著哈哈說:"她……她害羞啦,哎呀我還有事,我就先失陪了。你們慢慢,慢慢聊!"
接著陸媽媽拿起自己的手袋,狠狠地瞪了女兒一眼,然后朝君思笑笑就走了。
"無聊的旁觀者走了,于是能點餐了嗎?"
這是陸媽媽走人之后陸悠開口的及時句話。這句話還真是相互毫無邏輯的同時,直接到無禮的地步。
"可以啊,我正有此意呢……我從昨天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在加班整理一堆東西。"
君思大方地把餐牌遞給陸悠。
陸悠毫不客氣地點了個海陸空雙人份套餐,然后用著極其緩慢的咀嚼速度把東西全數吃光。
用餐期間,雙方一句話也沒有說。
在把一口甜品吃光之后,陸悠擦擦嘴,然后說:"你也挺無趣的。"
她不說話,是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與旁人打交道,這位叫君思的人不是省博物館的館長嗎?他也跟著不說話,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埋在文物里的無聊書呆子。
兩個無聊的人去相親……陸悠已經默默地想著怎樣才能摳回爹媽交給婚介所的那兩萬塊入會費了。
饒是君思,也有些頂不住陸悠這個陌生人句句毫無修飾到不客氣的話。幸好他涵養極深,對于這些唐突也并未放在心上。"聽說陸小姐的職業是化妝師?臉上的妝畫得還真是看不出來呢。"
"我本來就沒化妝,再說我的化妝技巧也不是用在活人身上……"陸悠郁悶地嘟囔著。
"嗯?"君思劍眉一挑,對于陸悠的自我嘟囔淺淺而笑。
嘀嘀嘀——
單調的手機鈴聲,恰是時候地打斷了這對相親者之間的微妙氣氛。
陸悠掏出那老土的黑白翻蓋手機,看了看屏幕顯示的號碼,臉立刻變成苦瓜干,向陸悠隨口說了聲抱歉,然后接了電話。
"喂?蔡老師你找我……啊?等等,你說什么?我立刻來找你,這事情得商量商量!"
陸悠"啪"的一聲掛斷電話,風風火火地提起大背包,對君思說:"不好意思,被老師擺了一道,我要立刻去老師家解釋解釋!"
"要不要我送你?"
君思看著從頭到尾說的話都是莫名其妙的陸悠那張蒼白的容顏,禮貌地說。
"不用不用,法大離這里不遠,步行比坐車要快。就這樣,有緣再會啊。"
陸悠把早就算好的飯錢放到桌子上,然后背起自己的背包,揮揮手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
君思帶著點苦笑望著女子遠去的背影。
有緣再見?不過看她及時次見面所表現出的態度,也很難"有緣"吧……
陸悠說得沒錯,這兒離法大并不遠,與其選擇坐別人的車倒不如自己跑一下走一下,所以她只用了半個小時就跑到法大刑偵醫學系里,直接推開了蔡教授的辦公室的門。
"老師你這樣不可以!怎么能不事先跟我商量就幫我做決定?我不要調職!"
"……"
陸悠突然推開門一頓抱怨,蔡教授嚇得一下子就把手中正在整理的年度法醫鑒定報告掉了一地,他立刻一張一張把報告撿起來,邊撿還邊念叨:"乖乖,小悠你不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嗎?怎么一進門就嚇我這個老頭子……"
"老師你跟我說我要被調職的時候,我還嚇死了呢!老師你怎么突然給我搭關系讓我去考古組啊?天哪!我讀的是法醫,學的是殮儀師,現在你叫我去考古?"
陸悠從小到大給所有認識她的人的印象都是不善言辭,但現在為了不被授業老師的過于熱心而將她從殯儀館當殮儀師調到什么考古組進行跨行工作,陸悠只好調動自己所能調動的所有詞句努力說服這個讓她十分尊敬的老師。
"這是國家文物局新成立的搶救性考古小組,他們缺一名骨殖修復師,所以我就推薦了你去。你是我最得意的關門弟子,我可不想我傳授給你的那一身本領就這樣被你埋沒在殯儀館替死人化妝上面!"
"……"
陸悠這下還真不知道該用什么大道理反駁老師的這番話了。
陸悠,二十八歲,性格沉悶到無趣的地步。不過如果她不說出來的話,旁人永遠不會聯想到這個無趣的剩女的職業竟然是讓普通人退避三舍的殮儀師。
殮儀師,粗俗點的解釋就是給死人化妝。這行當,工作壓力趨于零——因為沒有死人會開口說自己給他們化的妝不好。而且,殮儀師的薪水很是不錯,人際關系又十分簡單,最是適合陸悠這種生性孤僻不善言辭,并且患有見血暈毛病的人,所以陸悠一直為自己有這份工作而滿足。
可這些僅僅是對于"自己"來說的有利的優勢,在蔡教授面前,卻沒有說服力。
蔡教授是她大學時代的導師,從她接觸法醫學開始,就沒有比蔡教授這位導師更為照顧自己的了。而越是和蔡教授相處,她就越是知道蔡教授是多么希望自己一身的本領能夠后繼有人。所以蔡教授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她的確無法辯駁。
蔡教授在法醫學界最為著名的技術就是骨殖修復術,能在只有頭骨的狀態下把骨殖主人的相貌恢復。蔡教授最為得意的并不是發明了這項技術,而是在他創造這種技術之后的十多年間,有一個名為陸悠的學生能青出于藍勝于藍。陸悠不僅能在殘缺了半數的頭骨上進行復原,而且復原接近率平均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如果在完整頭骨的狀態下甚至可以達到百分之九十八。
所有人都將陸悠視為骨殖修復術泰斗蔡教授的接班人,而陸悠卻做了一件讓大家咂舌的事——她研究生畢業之后,進的不是法醫部門,而是殯儀館——做的不是法醫,而是給死人化妝的殮儀師。
蔡教授不能接受自己最為器重的關門弟子的選擇,跑去質問陸悠,而陸悠的回答讓他徹底無語——
暈血。
對,這個法醫學學生每次上實習課,不是暈倒就是嘔吐,的確天生就不能吃這行飯。但不能做法醫就意味著陸悠那一身青出于藍的骨殖修復術永遠無用武之地。
所以他這幾年一直留意有什么地方是需要骨殖修復卻不見血的,剛好聽到老友說國家新成立的考古組缺那么一名成員,他于是二話不說立刻就把陸悠的資料遞了上去。
"這個考古隊是國家文物局新成立的,人際關系不復雜,工作大概是跟著考古隊復原古人的骨殖,不會見血的。你就當完成我這老人家的愿望好不好?我僅僅是想將自己的衣缽發揚光大啊!"
蔡教授苦口婆心,總之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讓得意弟子回歸正途,把自己的獨門絕學發揚光大!
"你都已經給我辦了調職了,我還能怎么說?"
陸悠現在是胳膊擰不過大腿,蔡教授已經把關系打通到政府部門了,而她所在的殯儀館是事業單位,國家文物局屬下的考古組是公務員級別的,這種調職都是公家的調崗,只要一張通知就行了。而現在,這張調職通知的復印件已經擺在了蔡教授的桌面上,也就意味著原件已經寄到殯儀館,躺在那邊的辦公室的桌面上了。
她能拒絕嗎?別說米已成炊,就算跟爸媽這么一說,她那早就很不贊成自己做殮儀師的爹媽還不大放鞭炮三天,然后把她直接抬到考古組門口?
除了苦笑,再無任何表情能表達她此刻被老師擺了一道的心情。
貳
經過了一個星期的離職手續辦理與后續工作交接,星期一的早上,陸悠拿著那張蓋了紅印章的調職通知書來到了自己以后工作的單位——省博物館辦公樓七樓的"搶救性考古組辦公室"。
說起來,前兩個星期她被逼著去相親的那個男的叫什么來著……好像也是什么博物館館長,這次不會這么巧合吧?
陸悠胡思亂想著,很快就找到了辦公室。
她敲了敲門。
"請進。"
這聲音……怎么有些耳熟?
陸悠來不及細想,便推門而入。
然后陸悠看到辦公室里的某位仁兄就被雷到了,那位仁兄看到陸悠,也被雷到了,瞬間形成的詭異氣氛將兩人定格了。
"陸悠?"
"君思?"
兩人在同一時間,說出對方的名字。
心里想什么,現實就出現相反的事情,這就是倒霉的較高境界嗎?
陸悠看著那明顯滿臉錯愕的書卷氣息的青年,默默地想著。
君思從堆積如山的資料里扒拉出有關陸悠的檔案,再三確認了名字。
"你不是化妝師嗎?"
陸悠這個名字挺普通的,而證件相片這種東西從來不,所以當君思看到新下屬的資料的時候,并沒有聯想到新下屬和這位與自己相親過的女性竟然是同一個人。
"給死人化妝的`化妝師`……我還想問博物館館長是什么時候跳槽到考古組的呢?"被現實"雷"得風中凌亂的陸悠終于回過神來,木木地說。
"兼任而已……對了,我帶你去人事部先辦理入職手續?"
也回過神來的君思歉然地笑笑,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說。
"我自己能行。"
"師父,這就是你前兩周相親過的姐姐?介紹一下吧?我先說,我叫辛夷,負責的是調香和打雜,請姐姐多多指教!"
坐在辦公室角落的少女說話了,并且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陸悠。
少女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有著如同水晶般剔透的氣質。她的聲音有些軟糯,說話的時候明顯有些尾音的拖沓,如果是個成年人這么說話的話那就是裝可愛,可一個本就長得可愛的小女孩用這種語氣說話,那只會增添幾分可愛罷了。
"看資料檔案就知道的事情,為什么要別人親口說?"對于少女的提議,陸悠只是覺得莫名其妙。
"……"
少女及時次見識到這種直線思考的人,顯然是接不上話。
"我先去人事部報到了,待會兒見。"
陸悠向君思和少女略微點點頭,然后走了出去。
"師父,她真的是骨殖修復專家?以后的合作真的沒問題嗎?"少女一改剛才那黏膩的語氣,小大人般擔憂地說著。
"……"
不知道如何回答徒弟這個問題,君思默默地把陸悠的檔案塞回紙堆里。
對于沒有接觸過考古行業的陸悠來說,她要學習的事情很多。但最為重要的事情,是先把自己那部塞到床底下積滿了灰的筆記本電腦給掏出來,然后找老師,得到進入人類顱面復原五官數據庫資料庫的許可,再把更新的數據導進她的筆記本電腦中。
"這個人是誰?"辛夷好奇地瞄了瞄陸悠筆記本電腦里的三維人像問。
"上個星期在珠江那兒不是撈上尸體來了嗎?因為已經被江水浸泡了兩年,導致尸體像個發面饅頭,所以這人的資料警察也無從下手。我把老師的活給截了,拿來練手而已。"
"那宗犯罪嫌疑人帶著一大袋古董,打算游泳偷出國境卻淹死的案子?這種販賣文物的賊子有什么好追查的?"
"調查案子是警察的事情,調查文物是你師父的事情,法醫要做的,只是反映尸體的真實性而已。所以在一切都沒有查清楚之前,別妄加猜想。"
"那這樣就行了嗎?"
"基本版文件早就被公安局拿走了。其實在頭骨完整的狀態下,恢復到百分之百相像并不難,所以我還想再修一下。"
陸悠在工作的時候,口中總要咀嚼零食才能想事情,無論是做殮儀師的時候還是像現在做這種骨殖復原,在她觸手可及之處定會有零食。所以她現在是一邊叼著根手指餅,嘴里一翕一翕地把餅干慢慢咀嚼進嘴巴里,一邊在鍵盤上不停地敲擊,繼續修修改改。
"那你還要做多久?因為很可能你沒有什么時間去做了。"
"什么意思?"
陸悠從電腦屏幕前抬頭,望著那個恐怕是考古界及時位未成年考古人員的少女。她進來大半個月,除了知道這個少女叫辛夷,稱呼君思"師父",平常對著一堆東西擺弄著說是調香之外,其他的一無所知。
"辛夷!阿悠!我申請的許可證剛剛批下來,這兩天收拾一下行裝,我們要出發了!"
君思推開辦公室的門,和平日處事溫柔冷靜不同,這次他帶著點興奮地向她們宣布了這個消息。
"什么意思?"陸悠又把迷茫的目光放到君思身上,覺得這師徒倆說的話一個比一個難懂。
"就是說,在你玩著骨殖修復的時候,師父去檢驗了那些文物上的碳14元素,化驗到了全部文物都是屬于先秦時期的西域文物。"
"那和要出發又有什么關系?"
這次君思說話了:"你昨天給公安局的相片他們已經調查出來了,這人是盜墓慣犯,三年前才服完倒賣文物的刑出來,不到一年就淹死了。這中間一年他就又重操舊業,而且還是重操上次的舊業——倒賣昆侖山雪山墓的東西。"
"昆侖雪山墓?"
"當時我的老師帶領的考古隊已經進行事后搶救性開發,里面的墓葬明器全數搬出,但這次那人背著的那些碳14相差無幾的文物,卻在那次考古中都沒見過。我懷疑當時老師因為只顧著看哪里有盜洞就搶救哪里,而忽略了其他保存良好的墓葬群,畢竟考古界基本偏于被動搶救而非主動開掘。"
"就我們三個人去那什么昆侖雪山墓?"
陸悠望望君思,望望辛夷,再看看自己,總覺得就他們三個……很不靠譜啊。
"當然不是。明天會有一個新的骨干過來實習,其實我說過兩天也就是為了等他來報到并辦好入職手續的。"
四個人和三個人,嗯,的確是有區別的。
陸悠突然覺得很無語。自己到底被莫名地卷入了什么奇怪的職業和工作之中啊。
所以過了24小時后——
"小君、小辛!我來報到了!"
"……"
陸悠看著那個突然拍開門的胡楂大叔一手一個大袋子地闖進來,自己那在筆記本電腦上玩著顱骨修復軟件的手,那么一哆嗦就按錯了鍵。
"咦?你是那個骨殖修復師嗎?在這里還習慣嗎?小君雖然人悶了點,但還是挺不錯的,小辛雖然人懶了點,但也很乖……"
這位大叔……看著是落拓型實質話癆型啊!
陸悠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位胡楂大叔那張嘴一張一合毫不停歇地嘮叨了半個小時,一言不發,心中默默吐槽。
"哎,你怎么不說話呢?光我說多悶啊。啊,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聶子游,你叫我聶哥哥就行了!你呢?妹子你叫什么名字?"
"唰"的一聲,陸悠把自己的資料檔案遞給聶子游。"能自己看資料的東西,為什么總有人喜歡找本人說一遍呢?"
陸悠看著聶子游一臉不知如何接話的表情,方才被這位大叔嘮叨得頭疼所帶來的怨氣都煙消云散了。
在氣氛陷入一種微妙狀態僵住的時候,君思和辛夷終于回來了。
"啊,子游你來了啊,去人事部報到了嗎?"君思見到好友,眼睛一亮,但依舊十分有風度地淺笑著問。
辛夷眼尖地看到那兩大袋東西,蹦蹦跳跳地跑過去。一邊扒拉著那兩大袋東西一邊還客氣地說著:"還帶禮物過來,這怎么好意思?"
"你把拿著禮物的手松開,這句客氣話還會有點說服力。"
陸悠又是忍不住多嘴地說了一句。
"無妨了,本來就是給你們的。你叫……陸悠?我以后叫你小陸好了。"聶子游看了看陸悠給的那份資料,讀出上面的名字,然后自作主張地取了個稱呼。
"阿悠,我給你介紹一下,他叫聶子游,擅長破解古墓機關,嘴上有些花,可人還是非常的。子游,她是陸悠,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骨殖修復師。"
"哎呀,我們在你們來之前就已經聊了一會兒了,聊得很愉快呢!來來來,大家過來分禮物,小陸你也過來,為了慶祝我們及時次見面,這是特地為你這個骨殖修復師買的禮物——水晶骷髏頭!"
"……"
陸悠拿著這個"禮物",油然而生一種被坑了的感覺。
她是骨殖修復師,但不是骨頭愛好者,對人體骨骼的任何一部分都沒有一絲偏愛,所以要她將這個骷髏頭擺在家里,讓所有來家里的人都看見……她還真丟不起這個臉。
君思、辛夷、聶子游,三個人,三種性格,她真的能和他們相處得好嗎?
"子游、阿悠,我和辛夷剛才去機場幫大家都訂好了機票,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你們拿好機票,明天準時到國際機場集合。記住,收拾一點冬天爬山的衣物用品,我們這次要去的地方是終年積雪的昆侖山。"
君思在給他們發飛機票的時候,習慣性地一一叮囑,而他這種溫柔讓陸悠覺得有些別扭,所以她只是略微點頭,算是回應。
而子游對著老友就是放開多了,嘻嘻哈哈地調笑著:"你還是一副正經樣,還真是無趣的書呆子,這樣怎么能找到老婆呢?你都三十五歲老大不小了……"
"子游,你什么時候成我媽了?還有從你這個三十八歲的單身漢的嘴里說出這種話來,還真是沒有半點說服力。"
君思從聶子游的手中接過那用美麗的綢緞制作的精美的禮物盒子,聽到聶子游的嘮叨,忍不住輕輕失笑調侃回去。
"聶大叔,師父和陸姐姐可是相過親的呢!他們可是準情侶哦!"辛夷故作神秘地用著八卦的語氣向子游爆料。
"哦?啊!不會吧?"
子游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看君思,又看看陸悠,總覺得這兩個本質同樣是悶葫蘆的人怎么可能會成為情侶?到底是什么時候看對眼的?
陸悠紅著臉,本就生性拙言的她即使萬分想反駁,可這種事情,還真的是讓一個拙言的人難以用的話混過去。
"別胡說,敗壞阿悠名聲的話別亂講。"
而君思從頭到尾只當是辛夷童言無忌,所以他一如既往地溫柔淺笑著搖頭,輕輕一句話就把事情給帶過。
"……"
高人啊,想不到這書呆子原來還是個四兩撥千斤的蔫壞角兒,不愧是當頭頭的,還真是厲害。
對于君思的表現,陸悠半是感嘆半是佩服地默默想著。
叁
早知道我就自私點,死都不答應老師來什么考古組了!
這是陸悠從上飛機那一刻到現在,第三十六遍腹誹。
從小到大讀的學校和工作都是在本市的陸悠長這么大,還是及時次知道自己除了性格沉悶開口容易得罪人之外,還有一個大弱點——暈機!
她現在只覺得腦袋暈乎乎的,胃部的酸水顛三倒四,嘔吐不得,又平靜不下,那種難受真是平生未歷。可最最痛苦的事情是,暈機藥片她吃了也不見效!
"阿悠你……要不睡一睡?還有兩個多小時的行程呢。"坐在同一排的君思顯然對照顧人那是駕輕就熟,殷殷叮囑著。
"我能睡的話……還會……這樣……嗎……"
短短的一句話,陸悠是喘著大氣斷斷續續說完的,可見她現在是有多么"生不如死"。
君思搖搖頭,并沒說什么。
"小陸。"
隔壁一直戴著眼罩塞著耳機聽音樂的聶子游掀開了眼罩,那雙和落拓狂野的成熟容貌十分不相稱的晶亮的眼眸直直地看著陸悠說。
"嗯?"
陸悠病懨懨地看著那雙眼睛,越看越覺得這雙眼睛非常漂亮。
漂亮得……仿佛是有著磁力的黑曜石一般……
陸悠的意識被這雙美麗的眼睛吸引過去,然后慢慢地,慢慢地閉上了眼簾。
"催眠術?"君思有點無語地望著好友,溫潤的星眸里有著點點無奈。
"這不小陸難受嘛。與其讓她再難受兩個多小時,倒不如用催眠術……即使是有點副作用,可催眠術終究能幫到她不是?"聶子游拍拍好友的肩膀,半是促狹調侃半是解釋地說道。
"聶大叔,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吧?"
倚著君思睡覺、睡得口水浸到師父的襯衫報銷了的辛夷突然迷迷糊糊地說了這么一句話,讓聶子游樂了。
"知我者,小辛也?"
"你啊……"
作為這考古小組的頭頭,君思對這些成員各自的怪異性情,也只好報以寬容了。
相對于那種高速發展的繁華都市,這里經濟雖然并不發達,卻比那些日漸泯滅"自我"的發達城市要多了許多充滿地域色彩的風情。
而如同君思所擔憂的那樣,被聶子游使用了催眠術的陸悠,能安然睡著,但聶子游使用的催眠術的副作用也非常明顯,這種催眠術能讓人一睡不知睡到何時,而且叫也叫不醒,一定要到人的生物鐘到時才能醒來。
聶子游自認倒霉地背著陸悠下了飛機,所以從飛機到酒店的路上,君思他們一行人沐浴在一堆不明所以的群眾的好奇的眼神中。
"早知道我就暴力一點,把小陸打暈算了,那樣還能叫醒。"聶子游終于等到酒店check in完畢,把陸悠放在酒店雙人房的床上,一邊伸著腰一邊直嘆自己"太溫柔"。
"別揉了,小辛你休息一下,玩電腦看電視都可以,不過不要那么大聲,會影響阿悠睡覺。子游,你跟我去個地方,我們這次去昆侖雪山墓,總要事先打點一下。"
"你不會是要去找`他`吧?我……我不去!"聶子游一聽君思的話,立刻擺手兼搖頭,一臉見鬼的樣子。
但聶子游的抗拒顯然打動不了君思:"子游,事關重大,不要任性。"
君思顯然是能掌控大局的人,對于下屬的抗拒,總能找到合適的話用溫柔卻又不失強勢的方式表達出來。
"被一個比自己小幾歲的人說`不要任性`這句話……滋味很是微妙啊。"
聶子游終究不是不知輕重的人,被君思這么一說,又被這位十分書生儒雅氣的人用自己那雙溫潤的星眸盯了那么幾分鐘,他就投降了。
"師父和聶大叔你們趕快去吧,我照顧陸姐姐就是了。拜拜!"
辛夷拿著君思新買給她的手機,玩游戲玩得不亦樂乎,頭也不抬地跟長輩們說再見。
君思和聶子游即將去到的地方,來說,并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雖然出于職業的原因,君思是最為痛恨盜墓賊和倒賣文物的販子,但這個考古經驗豐富的考古教授兼博物館館長同時也知道,要論追查盜墓賊和失竊文物,很多時候并非是他這種"光明"面能深究的。
所以君思和聶子游搭上了去昆侖路的計程車,然后來到這家看起來挺氣派的"遠方典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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