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程票》由迪迪爾·范·考韋拉爾特編著,李珂編譯,講述了:終于有,我可以衣著光鮮,自在走在巴黎街頭,我迫不及待地給父母寄去車票,讓他們來見證這一切。可是,當現實的鏡子映出重逢的瞬間——肥碩、滿臉通紅。大嗓門的父親穿著夸張的格子上衣,跟在后面的母親,背著平價商店買的包,在一旁抱怨著什么。看到我后,他們立刻大聲嚷嚷起來。我為他們的樣子感到恥辱,也為自己沒有勇氣面對他們而羞愧。這一刻,我才發現,我和父母,已是不同的兩家人了。我的故鄉,已成了一個回不去的地方。
迪迪爾·范·考韋拉爾特(DidierVanCauwelaert) 法國文學界的天才高產作家。8歲就能寫出完整的偵探小說,22歲出版處女作,34歲憑借《單程票》獲得法國龔古爾獎。至今仍保持每年創作一部新作品的節奏,且每部作品總能,廣受法國讀者好評。
因為某些錯誤,我成了從一輛贓車里撿來的孩子。那輛車當時停在橫道線上。孩提時代,每當我吃不完盤子里的菜,養母瑪密達總是說,交警部隊要來把你抓走了,嚇得我拼命地吃,然后噎住,把所有的東西都吐了。這樣至少有一個好處,我不會長胖。 沒錯,我就是被收養的,之后自得其所地待在馬賽北部的一個角落。 在茨崗人。眼中,每一個孩子都是神圣的,是上帝給予的厚重的榮耀。從出生到四歲,孩子都是國王,之后他們就該慢慢學著自立了。 而我,出處不詳,身份卑微,骨瘦如柴的身影總是一言不發地蜷縮在被遺忘的角落,所以,從沒享受過國王的待遇就自立了。 我經常夢見拖車要把當時我所在的違章車拖到報廢處去碾碎,幸好瑪密達的破篷車里總有一個吵鬧的"國王",趕在夢里我要被碾碎之前,制造各種噪音,把我拉回活著的現實中來。于是我再次入睡,盡管黑夜中那些胖孩子不斷地作響,但還是給了我不少安全感。 我的命運總是被村里的長者津津樂道:是老瓦斯勒,毫無意識地連車帶人把我偷來的,說我的嬰兒籃當時被車后座的一堆圣誕采購物淹沒,我蓋著條毯子,正熟睡著。 面對一群主張把我還回去的茨崗人,他據理力爭,說我的到來是上天的旨意。因為他是長者,沒人敢阻攔他,而根據當地的風俗,長者就是智者。 我所在的那輛車是雪鐵龍Ami 6型,于是他們就叫我Ami 6,算是我的出處。隨著時間的推移,雪鐵龍在不斷地創新,它升級成了Aziz型,于是人們就音譯過來叫我"阿孜"。 我的養母瑪密達出生在羅馬尼亞,被德國納粹洗過腦,認為我個頭小,所以應該是個法國種,怕我跟著法國車命名加長不高。其實我倒情愿做一個阿拉伯人,人多勢眾有安全感。自打后來開始搞汽車收音機的買賣,我需要一些假證件防身,所以我還多了一個姓,卡麥爾,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來的。 有時,我會臆想,我的親生父母估計已經去報案了,沒有找到我的尸首應該還會抱有希望。 ,我尋思著去《普羅旺斯報》上登一條啟事:"于圣誕期間在贓車Ami 6上被發現的嬰兒尋親,現處馬賽北部瓦倫佛羅里村,大眾比薩烤爐對面藍色篷車里的阿孜·卡麥爾。" 不過,我總是拖著沒有行動。要知道,當自己已經被一個家庭接受時,對于敲開另一個家庭的大門會提不起熱情。于是,雖然保留著疑慮和希望,不過倒也不用多想自己從哪里來,只要安于現狀地混著日子即可。 我還想象著自己是馬賽隊前鋒的兒子,他的奔馳車壞了,問修理工人借了一輛Ami 6開,然后不小心把我弄丟了。或者我是馬賽香皂集團的繼承人,又或者我是家里有一打失業人員的碼頭工人家里的幼子。雨天的時候,我會暗自傷神地想,可能我的親生父母已經又生了一個孩子來取代失去的我。 直到我十八歲,他們告訴我另一個關于身世的真相,我也說不上來這算是殘酷還是簡單。他們說,老瓦斯勒根本就沒有偷那輛Ami 6,他企圖在一個嚴禁超車的急拐處超車,不巧他那大眾牌的比薩烤箱車撞倒了Ami 6,我的父母在車里當場死亡,他在車前把我救出來,后面的故事我都知道了。 瓦斯勒自己也一直沒有從這場事故中解脫出來,他之后就再也沒有碰過方向盤和烤箱車,他那輛比薩烤箱車一直閑置在大街上,周圍爬滿了藤蔓,他還心虛地放了個圣母馬利亞在里面。P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