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藝術家,在藝術世界和理想王國里,達利留下的足跡跨越時空的洗禮,跋涉于寬廣的領域,加上他那戲劇化的外形裝扮以及行為方式,已經讓我們無法將任何一個達利拆解出來單一的進行簡單的評說。他的創作亦如他的人生,夢幻與現實之間難以分辨出真實的本質。他用自己的人生挑戰世間的束縛,并用不懈的努力證實自己的天才;他用輕蒽戲虐的態度面對世人裴扮自己,卻又無限的深情摯愛著加拉;他用有限的生命游歷無限的藝術長河,帶來了超越常人的無數創造……
程波,2003年畢業于復旦大學,獲文學博士學位,現任教于上海大學中文系,曾發表學術論文數十萬字和《西風破——三千年西方之美》等著作。
序章 關于達利,從一首詩說起
及時章 加泰羅尼亞的童年歲月
第二章 少年時代的繪畫練習
第三章 失之馬德里,收之巴摩羅那
第四章 "加拉·薩爾瓦多·達利的誕生
第五章 上流社會的超現實主義者
第六章 超現實主義之后,戰爭之中的游移歲月
第七章 藝術家的美國夢
第八章 祖國,宗教和神秘主義
第九章 回顧,在變化的世界面前
第十章 達利博物館第
十一章 一個天才的歲月
后記
達利大事年表
1904年5月13日的上午,西班牙加泰羅尼亞自治大區吉羅那省的小城費格拉斯的天氣很好,一個行色匆匆的成年男子叼著海泡石煙斗走在通往市政廳的路上。他是本地公證所的所長薩爾瓦多·達利·庫希先生,平時他是一個不茍言笑、讓人敬畏的人,但是今天他似乎和善了許多,當有熟識的人從身邊走過向他打招呼的時候,他很有禮貌地問候著對方,臉上露出別人不易察覺的笑容。
在市政廳的大門前,他把煙斗小心地熄滅,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公文紙,然后來到市政府法官的辦公室,把這張紙交給了法官先生。法官是庫希先生的老熟人,他快速地瀏覽了一下紙上的內容,然后把它交給了秘書,微笑著向這個41歲的公證所長表示祝賀,兩人愉快地攀談了起來。這個時候,秘書認真地把紙上的內容往一個檔案冊里登記著,她看到上面工整地寫著這樣的文字: 5月11日上午8時45分出生并且取名為薩爾瓦多·腓力普·哈辛托的嬰兒,系申報人薩爾瓦多·達利·庫希與其妻腓力芭·多美涅奇夫人所生的合法兒子,多美涅奇夫人現年30歲,生于巴塞羅那。孩子按父系承襲,其生于加達凱斯的已故祖父達利·文亞斯先生和生于羅薩斯的祖母亞利莎·庫希·馬爾科夫人一族,按母系則承襲出生于巴塞羅那的外祖父阿塞爾莫·多美涅奇.塞雷先生和外祖母瑪利亞·費勒斯·薩圖爾尼夫人一族。
為出生登記作證者:何塞·梅興德爾先生,制革匠,現住費格拉斯城郊的拉斯蒙哈斯區;艾米利奧。巴伊格先生,樂師,現住別列拉德路5號。兩人皆為成年人,享有公民權。(引自薩爾瓦多· 達利《達利的秘密生活》P.12,湖南美術出版社 1998年1月版)
從市政廳出來的時候,庫希先生聽見教堂的鐘敲了12下,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給自己剛出生兩天的兒子買了一份禮物——一個木制護身符。這并不是他的及時個孩子,他的及時個兒子在三年前死于腦膜炎時,才7歲。喪子之痛曾經讓他和他的家庭長時間地忍受著煎熬,現在好了,他希望籠罩在家庭之上的陰霾會因為這個新生兒的到來而一掃而光。他默默地在內心祈禱,祝愿這個兒子能夠平安快樂地長大,去做一個律師或者別的什么體面的職業,成為一個像他一樣尊重社會又被社會尊敬的人。
蒙托利奧爾路20號,是一棟典型的加泰羅尼亞風格的建筑:平頂的二層乳白色的房子,厚重的鐵門和寬敞的種有植物的庭院。這條街是為了紀念一個叫納爾希斯.蒙托利奧爾的費格拉斯人而得名——據說他最早設計和制作出了潛艇。當然一般的市民是住不起這樣的房子的,這里住的都是一些富裕的中產階級家庭,那個最初被命名為薩爾瓦多.腓力普·哈辛托的孩子,就出生在這條街的這棟房子里。
庫希先生把護身符掛在嬰兒的床邊,沖著他微笑。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孩子一下子大聲地哭了起來,弄得庫希先生有點手足無措,女仆趕緊過來處理,孩子還是哭泣,直到庫希先生把那個承載了他的愿望的護身符拿開,孩子才安靜了下去。在那一瞬間,庫希先生產生了一種不祥的感覺,后來的事實證明,那天他的這種感覺是正確的:因為雖然那個孩子沿用了父親的名字薩爾瓦多·達利來稱呼自己,但他并沒有沿著父親所希望的人生軌跡成長,他沒有成為一名律師,甚至沒有成為正常意義上的藝術家,——如果僅僅是這樣,也許受到巴塞羅那和加泰羅尼亞濃厚藝術氛圍影響的父親,并不會反對,可能還會以他為榮。但是,這個叫薩爾瓦多·達利的人,成了20世紀最讓人費解、最充滿爭議、最另類瘋狂的藝術家之一,這些都是做父親的怎么也料想不到的。
不管怎么說,薩爾瓦多·達利出生了。雖然他說自己經歷了一段他能感覺到的子宮生活,他的生命不應該從1904年5月11日算起,但這顯然是達利那種典型的 "瘋狂"的話語方式,人們并不信以為真。從這24小時起,一個天才或是一個瘋子誕生了,而且要用一種天才或者瘋狂的方式走完他的一生,人們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