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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奇怪婚禮的背后

一

莊嚴肅穆的教堂里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在竊竊私語，但我卻沒有，只 是靜靜地站著，透過面前高高低低的人頭間隙，看著莊嚴的十字架下新郎新娘 在牧師面前莊嚴宣誓！

其實中國的婚禮習(xí)俗和西方有很大不同。中國人喜歡熱鬧、喜慶，就好 像在舊時農(nóng)村里，新郎要用披紅掛彩的花轎將新娘子迎娶過門，轎子前面是吹 奏《百鳥朝鳳》樂曲的嗩吶隊開道，進了門還要放鞭炮撒喜糖，拜了天地進洞 房后，就有許多年輕人鬧洞房——雖然現(xiàn)在城市中的年輕人結(jié)婚已經(jīng)和以前大 不相同，但是喜慶的氛圍沒有變。而西方人要的卻是莊嚴肅穆，因為在他們看 來結(jié)婚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過于喧鬧未免有失莊重，更是對上帝不敬。所以， 中國人不大喜歡這種冷清的婚禮場面，就連中國許多虔誠的基督教信徒結(jié)婚時 也依然會選擇傳統(tǒng)的婚禮方式，但蔡峰卻成了例外。

蔡峰是我的好朋友，曾經(jīng)很多次在我探案的過程中幫過大忙，尤其這一 次更是勞苦功高，如果沒有他，一場浩劫不會如此輕易地消弭掉，結(jié)果更是難 以想象了(筆者注：詳細故事請參見《滅頂之城》)，他也因此贏得了自己事 業(yè)上的一個嶄新起點，算得上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而且結(jié)婚本來就是一件 大喜事，說是雙喜臨門也絲毫不過分，但我說什么也想不到蔡峰會選擇這種西 方化的婚禮方式！

我可以肯定蔡峰不是基督信徒，白小娟也不是。S 市只是一座地級市，勉 強可以算得上二級城市，在這種城市中選擇西式婚禮的人本來就很稀少，更何 況是在蔡峰人生中得意的時候。

新郎新娘已經(jīng)交換了結(jié)婚戒指，蔡峰滿含愛意地擁著白小娟，在她潔白 無瑕的額頭上深深吻了一下。人群中響起一陣掌聲，有人大聲叫道：“小蔡， 再來一個！”大家哄然大笑。

牧師微微皺起了眉頭，我能理解，在上帝面前大叫大嚷本來就不太合適， 更何況是在這么一個莊重的場合。但這是在中國，要想讓大家和西方人一樣矜 持，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直靜靜地站在旁邊觀禮的白楓突然湊到我耳邊，輕聲說：“蔡大夫怎么 看著有點不高興？”

是的，蔡峰雖然臉上掛著微笑，但眉宇間仿佛罩著一層憂慮，那是從心 底里透出來的憂慮，揮之不去！

“也許，老蔡還在為前幾天發(fā)生的事情難以釋懷。”我低聲回答。 白楓的聲音也很低沉：“是啊，李教授的突然離世是誰也想不到的，我們都以為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沒想到李教授還是選擇了……” 何止李教授，陸華不是也沒有走出自己的心理陰影嗎？我心里這樣想著，但嘴上只是“嗯”了一聲，因為我不想剛剛從傷感陰影中走出來的白楓再度想 起陸華的黯然離開。

“你發(fā)現(xiàn)沒有？好像只有小娟的父母來了，蔡大夫的父母卻沒有來參加 婚禮。”白楓又不解地問。

我笑著向她解釋：“你不知道，老蔡出生在一個很偏遠的農(nóng)村里，那里是 山區(qū)，而且交通很不發(fā)達，所以沒能趕過來！”這些情況我是知道的，之前我 跟蔡峰說過這件事——因為作為朋友，如果他父母到來，我不去看望一下，是 說不過去的，這是中國人的禮節(jié)！

她小聲嘀咕著：“那也不能……”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中心醫(yī)院的院長何平便招呼大家去酒店就餐。李教授自殺之后，原來的副院長何平便順理成章地升任中心醫(yī)院的院長，蔡峰也從 一名小小的急診科大夫成了副院長。

那家酒店是 S 市屈指可數(shù)的幾家四星級酒店之一，是我和蔡峰、白小娟一起去預(yù)定的，因為他們這次婚禮有許多大人物參加——除了市里各局的干部 都到場外，市委書記和市長也成了座上客——原因當(dāng)然也是我上面多次提到過 的。所以，在選擇酒店時，就不能像一般婚禮那樣隨意。但令我意外的是，蔡 峰選擇的不是傳統(tǒng)的正餐，而是自助，雖然菜肴不低于任何正餐的標(biāo)準， 不過我和白小娟都覺得自助餐這種形式不適合舉辦婚宴，白小娟還因此和蔡峰 吵了一架。蔡峰絲毫也沒有讓步，怎么勸都不管用，我只有笑笑——在這件事 上，我只有建議的權(quán)利，至于建議有沒有效，就只能看主人的意思了。

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李教授說的沒錯，蔡峰確實是一個很自信的人， 自信得有點偏執(zhí)。蔡峰和白小娟端著酒杯走到我面前，我也端起酒：“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能夠參加你們的婚禮，我很高興，祝你們白頭到老，永結(jié)同心！”說著我舉起 了酒杯。

白小娟舉杯和我碰了碰，蔡峰卻呆呆地看著離我們不遠的一個小女孩拿 著叉子往自己盤里夾一塊奶油蛋糕出神。白小娟用手在下面拉了他好幾下，他 才反應(yīng)過來，仿佛受了很大的驚嚇一樣四處打量，好像沒有聽到我的話。

白小娟略帶責(zé)備地說：“異哥敬我們酒呢！” 蔡峰這才反應(yīng)過來，急忙舉了舉杯子，很大力地和我碰了一下，杯子中的紅葡萄酒頓時溢了出來，灑在他手指上。 白小娟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微微皺了皺眉，向我笑道：“異哥別見怪，這兩天他老是神不守舍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幾天把腦子累壞了。”

我向那小女孩瞥了一眼，心里好像明白了，不禁笑著湊到蔡峰耳邊說：“老蔡，努努力，就看你的功夫了！”

蔡峰臉上微微一紅，問道：“異哥，明天你就要走了？”

我笑著說：“是啊，離開好長時間了，公司里還有些事等我回去處理呢！不過，我會常來看你們的。”說完，又輕輕地和兩人碰了一下杯，一飲而盡。

白小娟說道：“異哥一路順風(fēng)！”輕輕抿了一口。 蔡峰看著我喝干了，也仰頭喝干了，略有所思道：“真快，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面。” 兩人手牽著手又向別的客人敬酒去了。

我看著蔡峰的背影，突然覺得他今天確實有點奇怪，好像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一樣，也許前幾天發(fā)生的事情 確實給了他很大的觸動。

白楓走過來，端著酒杯和我碰了碰：“異先生，謝謝你兩次救了我，不知 道下次我們什么時候再見面，祝你一路順風(fēng)！”

我一仰頭，喝干了杯中酒：“會的，我想咱們很快會再見面。”說到這里 我停了停，有些話沖到嗓子眼，但是我還是咽了下去。

其實那是一句抱歉的話，因為陸華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托付我照顧白楓，但 是我不能履約了。我有自己的事要做，白楓也要繼續(xù)做她的警察。雖然，這并 不能成為隔斷我們繼續(xù)來往的原因，可我們還只是朋友，遠遠沒有發(fā)展到異地 情侶的地步。雖然我對她有好感，但那也只是好感。我之所以想了想是否要說 那句道歉的話，是因為既不想提起陸華讓她傷心，又不想使她以為我的話是在 暗示什么，別有企圖。

那天我喝了不少的酒，因為要告別的人有很多，后是白楓開車送我回 了賓館。我酩酊大醉，躺在床上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