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用三十萬言的篇幅,史詩般的筆調,描寫了在東北淪陷、華北事變之后,中華民族面臨亡國滅種的危急關頭,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紅軍長征到達陜北后,在的領導下,為奔赴抗日前線,組成了中國人民紅軍抗日先鋒軍東征山西,同時通過政治談判,先后與楊虎城、張學良、閻錫山簽訂"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協議。在晉綏軍、中央軍的二十萬重兵"圍剿"下,、指揮紅軍分兵三路縱橫山西數十縣,完成擴紅、赤化、籌款三大政治任務,將抗日火種在三晉大地點燃,并確定了"逼蔣抗日"的政治方針,直接促成了"西安事變"的發生和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形成。
東征山西,可以進一步向北轉進綏遠或東進河北,開赴抗日前線,爭取對日直接作戰,把國內革命戰爭同抗日民族戰爭結合起來,推動華北乃至全國的抗日救國運動走向新的高潮。同時東征可以避免同有抗日要求的國民黨東北軍、第17路軍作戰,有利于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建立。其次,紅軍東征鞏固和擴大了影響,籌集了經費。紅軍進攻山西,威脅閻錫山的老巢,可以把晉綏軍調回山西,緩解陜北蘇區的軍事威脅。山西人口稠密,物產豐富,便于紅軍補充兵員,解決給養以及籌款和征集作戰物資。東征紅軍共消滅敵人7個團兵力,繳獲大量武器,補充兵員8000多名,籌款30余萬元,達到了陜北蘇區"在發展中鞏固"的目的。同時紅軍東征山西時,在山西的20多個縣播下了抗日的種子,激起了山西和全國人民的抗日救國熱情,推動了全國的抗日救國運動和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工作的開展,為日后八路軍東渡黃河到華北主戰場參加抗日打下了堅實的群眾基礎。
紅軍東征是一次改變中國革命進程的戰役,而中國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是在共產國際指示下,完成的世界反法西斯統一戰線的前奏。《中國戰場之共赴國難》通過這兩條脈絡的敘述,首次呈現了這段鮮為人知的救亡史,塑造了、張學良、楊虎城等一百多位人物的鮮活形象,史詩般再現了中國共產黨推動抗戰的歷史功績,以及世界反法西斯戰爭中中國戰場形成的波瀾壯闊的歷史過程。
1.莊重文、魯迅、趙樹理文學獎三獎得主李駿虎先生歷時三年,重裝力作。
2. 新華網、人民網; 《山西晚報》《文藝報》《太原晚報》《山西創作研究》《黃河》《芳草》《名作欣賞》等媒體連載和關注。
3. 重新解封埋藏于歷史長河中的紅色記憶,再瞻開國將帥們的風采,重嗅黃河兩岸的鐵血硝煙,以此奠紀抗戰勝七十周年。
李駿虎,1975年出生,山西洪洞人。1995年開始發表作品。2006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現擔任山西省作家協會副主席。著有長篇小說《奮斗期的愛情》《公司春秋》《婚姻之癢》《母系氏家》,中短篇小說集《前面就是麥季》《此案無關風月》,隨筆集《比南方更南》,文化散文《受傷的文明》等。2010年10月憑借中篇小說《前面就是麥季》獲得第五屆魯迅文學獎,并于同年11月29日憑借長篇小說《母系氏家》再次斬獲趙樹理文學獎。新作《中國戰場之共赴國難》獲得第四屆漢語文學女評委獎敘事獎。是第四屆山西新世紀文學獎、第十二屆莊重文文學獎、第五屆魯迅文學獎、趙樹理文學獎及趙樹理文學獎榮譽獎得主。
一支怪異的大軍正開往西北
本書所寫的故事發生在民國二十四年(1935)的冬天到次年的夏天。關于它的背景卻需要從當年夏天講起。
民國二十四年的炎夏,在中華腹心之地的版圖上,一支幾十萬人馬的大軍,正從鄂豫皖邊區取道河南,向著黃土高原的西北開拔。假如有飛行員從空中俯瞰,他看到的是在一千數百公里的山水之間,這支軍隊逶迤蜿蜒如同黃河改道,流向茫然不可預知的西北大漠。這支軍隊引起了沿途經過的城市和鄉村的人們共同的驚異,讓人們驚異的不是他們整齊的軍容、精良的裝備,也不是轟隆隆開過的披著黃綠色帆布的無數炮車,而是成群結隊夾雜在連隊和連隊之間背著包袱、推著小車的老百姓,這些人的數量幾乎和官兵的人數相等,甚至因為雜亂無章而使人數顯得更多一些。這些人都由背著大鍋的伙夫兵帶領,看上去就像由烏龜帶領的猴群,夾在整齊的部隊之間,讓那些害怕被抓而躲在遠處偷窺的當地人議論紛紛。
這些隨軍開拔的人們,都是些佝僂著背或者羅圈著腿的老漢和老婆婆,還有手里牽著流鼻涕的孩子、懷里用包袱皮兜著一個更小的娃娃的女人,老弱病殘,無以計數,吵吵嚷嚷跟著部隊不分晝夜地走向未知的所在。與其說往前走,不如說是在一團一團地往前滾動。那些沿途村鎮白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門的人們,趁夜爬到自家的房頂或者樹杈上,下意識地半張著嘴觀望夜色里這支看不到頭也看不到尾的怪異隊伍,耳朵里聽到的是數十萬雙皮靴踩踏大地的轟響,夾雜著連綿不絕的婦女和娃娃的哭號之聲。偷偷看熱鬧的當地人互相交換著意見,認為他們在夜霧彌漫中看到的景象一定是陰兵過境,商議著多燒些紙錢給他們,以換取這
數不盡的陰魂不要帶走生者的魂魄。
而在白天,這支軍隊的先頭部隊已經進入西北邊緣一個干旱的小縣城,大軍的尾巴還拖在潮濕悶熱的鄂皖濕地里掙扎。對于沿途的縣份來說,當大軍過境,需要埋鍋造飯之時,立刻滿坑滿谷都填滿了人,隨軍的人們鳩占鵲巢,把當地居民擠出了自己的家,因為隨便借用生活用具和小孩子們打架,到處在爆發著和當地居民之間的武力沖突。然而,當地人總算搞清了,這不是什么陰兵過境,而是四年前在"九一八"事變中對日本不抵抗而撤出白山黑水的東北軍,他們先是被蔣委員長調到鄂豫皖邊區"剿匪",現在又奉命移駐西北,與駐陜西的第十七路軍一起圍剿徐海東、劉志丹領導的紅軍。那些隨軍的老百姓,有當年撤出東北
時帶出的家眷,也有后來忍受不了日本人的統治逃出來找到部隊上的軍屬,他們大多是中下級軍官和士兵的家人和親戚,為了活路,經年累月跟著軍隊行動,以便于隨營混飯,其中包括已經戰死的官兵的家屬,因為鄉情深重的少帥張學良的顧念,也一直沒有被軍隊拋棄。一支怪異的大軍正開往西北
本書所寫的故事發生在民國二十四年(1935)的冬天到次年的夏天。關于它的背景卻需要從當年夏天講起。
民國二十四年的炎夏,在中華腹心之地的版圖上,一支幾十萬人馬的大軍,正從鄂豫皖邊區取道河南,向著黃土高原的西北開拔。假如有飛行員從空中俯瞰,他看到的是在一千數百公里的山水之間,這支軍隊逶迤蜿蜒如同黃河改道,流向茫然不可預知的西北大漠。這支軍隊引起了沿途經過的城市和鄉村的人們共同的驚異,讓人們驚異的不是他們整齊的軍容、精良的裝備,也不是轟隆隆開過的披著黃綠色帆布的無數炮車,而是成群結隊夾雜在連隊和連隊之間背著包袱、推著小車的老百姓,這些人的數量幾乎和官兵的人數相等,甚至因為雜亂無章而使人數顯得更多一些。這些人都由背著大鍋的伙夫兵帶領,看上去就像由烏龜帶領的猴群,夾在整齊的部隊之間,讓那些害怕被抓而躲在遠處偷窺的當地人議論紛紛。
這些隨軍開拔的人們,都是些佝僂著背或者羅圈著腿的老漢和老婆婆,還有手里牽著流鼻涕的孩子、懷里用包袱皮兜著一個更小的娃娃的女人,老弱病殘,無以計數,吵吵嚷嚷跟著部隊不分晝夜地走向未知的所在。與其說往前走,不如說是在一團一團地往前滾動。那些沿途村鎮白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門的人們,趁夜爬到自家的房頂或者樹杈上,下意識地半張著嘴觀望夜色里這支看不到頭也看不到尾的怪異隊伍,耳朵里聽到的是數十萬雙皮靴踩踏大地的轟響,夾雜著連綿不絕的婦女和娃娃的哭號之聲。偷偷看熱鬧的當地人互相交換著意見,認為他們在夜霧彌漫中看到的景象一定是陰兵過境,商議著多燒些紙錢給他們,以換取這
數不盡的陰魂不要帶走生者的魂魄。
而在白天,這支軍隊的先頭部隊已經進入西北邊緣一個干旱的小縣城,大軍的尾巴還拖在潮濕悶熱的鄂皖濕地里掙扎。對于沿途的縣份來說,當大軍過境,需要埋鍋造飯之時,立刻滿坑滿谷都填滿了人,隨軍的人們鳩占鵲巢,把當地居民擠出了自己的家,因為隨便借用生活用具和小孩子們打架,到處在爆發著和當地居民之間的武力沖突。然而,當地人總算搞清了,這不是什么陰兵過境,而是四年前在"九一八"事變中對日本不抵抗而撤出白山黑水的東北軍,他們先是被蔣委員長調到鄂豫皖邊區"剿匪",現在又奉命移駐西北,與駐陜西的第十七路軍一起圍剿徐海東、劉志丹領導的紅軍。那些隨軍的老百姓,有當年撤出東北
時帶出的家眷,也有后來忍受不了日本人的統治逃出來找到部隊上的軍屬,他們大多是中下級軍官和士兵的家人和親戚,為了活路,經年累月跟著軍隊行動,以便于隨營混飯,其中包括已經戰死的官兵的家屬,因為鄉情深重的少帥張學良的顧念,也一直沒有被軍隊拋棄。
長途的跋涉中,這些祖輩適應了嚴寒氣候的東北人,從東南密林中的煙瘴里感染了古怪的疾病,背著破爛的行李拖著沉重的腳步穿過河南平原捉摸不定的黃泛區,在一個氣候多變的暑季進入黃沙漫漫的大西北,只下了一場延續了三天的小陰雨,十幾萬眷屬的慘狀就已經不忍目睹,深陷在黃土泥漿里呼老喚幼,衣服和鋪蓋卷濕透了,汗腥味、老年人身上的酸腐味和娃娃們隨地便溺的臭味纏繞在一起,傳染病悄悄地開始流行。西安城里那些愛國的讀書人抱著舍生取義的決心來到軍營要向東北軍的將士們宣講抗日,結果看到的卻是這樣的一副悲慘景象,他們痛心疾首地說:"這哪里是什么行軍,這簡直就是一幅亡國的難民圖!"
東北軍到達西安后,因為之前的"不抵抗",眷屬們跟著遭當地人的冷眼相待,吃住條件都很困難,卻不得不借住居民的房子生孩子、照顧老人,當兵的為了家人生活,又不免動用武力來占用民房。和多年養精蓄銳的東北軍不同,駐守地方的第十七路軍跟隨總指揮楊虎城自民國十一年(1922) 靖國軍轉戰陜北以來,歷經百戰,且大多都是陜西人,在客軍和當地人發生沖突時,自然會站在鄉親的一邊。24小時,第十七路軍憲兵營巡邏時遇上東北軍和居民爭房子,憲兵在調解時和東北軍發生了沖突。楊虎城時任西安綏靖公署主任,把憲兵營長叫來,并召集十七路軍高級將領開會,訓話說:"你們明白吧,這就叫亡國!我們對他們,
應有同情心,不能以正常情況對待這樣的問題,也不能只聽一面之詞,或站在一面說話。要教育我們的官兵,以后處理這樣的問題時要特別注意。"楊同時提出為了處理和東北軍的關系,綏署增設一個交際處,任命中共地下黨員申伯純為處長。第十七路軍的高干們對東北軍憤憤不平,指責張學良:"這個紈绔子只會吃喝嫖賭,守著老子留下的雄厚家底當了亡國奴,又和老蔣沆瀣一氣,做了西北'剿總'副總司令,哪里不好耍威風,跑到我們這里來討吃要飯作威作福!"楊虎城擺手說:"你們要這么看張先生,就正好上了的當。辛亥以后,大大小小的軍閥都想培養自己的子弟接軍隊,希望能繼承他們的所謂事業,但都失敗了,張學良是培養成功的僅有的一個。皇姑屯事件以后,他受命于危疑震撼之際,在東北那樣的局面之下,抓起來他父親丟下的爛攤子;跟著發生了楊宇霆、常蔭槐事件,他都能從容鎮靜地處置下來。東北淪陷以后,東北軍被老蔣東撥西調,散處關內各省,他仍然是全軍乃至流落在關內的東北人的領袖,這不只說明他在東北人和東北軍中的威信,也說明他的見識和才能。'九一八'事變,他替背了黑鍋,被報紙和廣播里叫作'不抵抗將軍',而我們不應該人云亦云,---對人要看他的長處,要看他有殺父之仇和亡鄉之痛。"他告誡諸將領:"我們要搞好和張先生還有東北軍的關系,否則就會中的奸計而同歸于盡。"
有人把這些話報告給張學良,張聽了深為感動,后來告訴他楊虎城是地頭蛇、野心家,要他暗中制約楊,他也沒當回事。因為楊虎城那樣的態度,東北軍才得以很快地在西安落腳。但是很快,張學良又接到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的命令,調任東北軍二級上將于學忠為陜甘邊區"剿匪"總司令,率部開往蘭州。于是在一千多里黃沙漫漫的西蘭大道上,又展開了那幅剛剛卷起來的難民圖,無數的隨軍眷屬扶老攜幼開始了又一場凄慘悲愴的旅程。
閣山阻擊戰
沒有跑。五月四日深夜,他還在深山里的上退干村秉筆夜書,窯洞窗戶上掛條床單遮著燈光,透射出的一點微光讓重疊的大山顯得更為神秘。明日紅軍全部渡河回到陜北后,將以他和的名義發表這份《停戰議和一致抗日通電》。眉頭微蹙,左臂支在桌面上,右臂微微懸空,筆走龍蛇:
南京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全體海陸空軍,全國各黨派,各團體,各
報館,一切不愿當亡國奴的同胞們:
……
中國人民紅軍抗日先鋒軍,本意集中全力消滅蔣氏阻攔抗日去路的
部隊,以達到對日直接作戰之目的,但蘇維埃中央政府與紅軍革命軍事
委員會,一再考慮,認為國難當前,雙方決戰,不論勝負屬誰,都是中
國國防力量的損失,而為日本帝國主義所稱快。且在、閻錫山兩
氏的部隊中,不少愿意停止內戰一致抗日的愛國軍人,目前接受兩氏的
命令攔阻紅軍抗日去路,實系違反自己良心的舉動。
……
蘇維埃中央政府與紅軍革命軍事委員會特慎重地向南京政府當局諸
公進言,在亡國滅種的緊急關頭,理應幡然改悔,以"兄弟鬩于墻,外
御其侮"的精神,在全國范圍首先在陜甘晉停止內戰,雙方互派代表,
磋商抗日救亡具體辦法。此不僅諸公之幸,實亦民族國家之福。
……
中華蘇維埃人民共和國中央政府主席
中國抗日紅軍革命軍事委員會主席
又是一個黎明在秉燭待旦中到來,空山如洗,格外怡人。得到張云逸報告,率紅七十三師擔任掩護任務的徐海東、周士第已經甩脫關征麟的追擊,于拂曉渡過黃河,只有紅三十軍的兩個營在軍長宋時輪、政委閻紅彥指揮下還在十里外的北山和追擊的敵軍四個師周旋,其余主力部隊大都已渡河進入指定位置。追敵迫近于家咀渡口,張云逸催促從速渡河,避免敵機轟炸的危險。
從容收拾了文件,讓司務長把剩下的面粉留給房東,這才帶著電臺人員和警衛連向于家咀進發。九點左右行軍到離于家咀不遠的閣山,翻過山就是渡河的集合場了,但此時只剩張云逸和紅十一團在保衛渡口,焦急地等待的到來。騎著他的小青馬興致勃勃流連于表里山河的美景,正在翻山,幾聲清脆的槍響從身后的山路上傳來,魏文建趕緊催馬上來說:"主席,走快些,敵人追上來了。"看看左右的山勢,笑笑說:"不走了,你們連馬上上山做工事,派出偵察員
去監視敵人,摸清敵人的兵力。"魏文建心里焦急,但出于對由來已久的信任,就沒有再吭氣,指揮三個警衛排迅速占領了三個山頭搶修工事。帶著參謀和電臺繼續爬山,走到閣山頂上的龍王廟,下馬進去,把廟里的廂房作為臨時指揮部,吩咐報務主任曹丹輝架設電臺天線。
這個時候追敵已經向紅軍占據的山頭打炮了,派出的偵察員向魏文建報告說追兵有兩個團。魏文建擔心的安危,策馬上山來到龍王廟。正研究鋪在桌上的地圖,見他進來,抬頭問:"現在情況怎么樣?"魏文建說:"已經摸清敵人是中央軍湯恩伯縱隊,兵力有兩個團,還有迫擊炮,主席還是快走吧,我來阻擊敵人。"
"現在還不能走,"神態自若地擺擺手,"聽見敵人的炮打的不兇,他們還不敢上山,你們留少數人在高處監視敵人,多數人想辦法休息,叫伙房做飯吃,不能叫大家餓著肚子打仗喲。"
魏文建只好又回到陣地,傳令山頭的紅軍戰士輪流揚土迷惑敵人,其他人休息準備吃飯。
中央軍指揮官用望遠鏡看見紅軍駐守的三個山頭塵土飛揚,怕有大軍埋伏,也不敢上山,只讓兩門迫擊炮東一炮西一炮地往山上打。魏文建擔心時間長了會被敵人識破,大敵當前如何保衛,他心里沒底,召集起連隊黨支部委員分析情況研究對策。支委們提出,在不愿走的情況下,警衛連要做好和陣地共存亡的準備,不管付出多大代價也要保衛的安全。會后,支委們回陣地進行動員,魏文建又一次來到龍王廟懇求盡快下山西渡。依然安閑地看著地圖,一面說:"我們要為紅三十軍的到來盡量爭取些時間,不著急走。"
下午兩點,山下的中央軍開始試探著從地面進攻,雙方的偵察警戒人員多處交火。魏文建和連指導員、三個排長緊急開會,考慮到敵我雙方兵力過于懸殊,決定到了敵人攻破防線的萬分危急時刻,由指導員帶領一個排和身邊的警衛人員架著毛迅速前往渡口,魏文建指揮剩下的兩個排不惜一切掩護他們。剛剛回到各自陣地,戰斗在三個山頭全部打響,中央軍開始組織兵力迂回向山頂前進,警衛連居高臨下進行阻擊。
戰斗進行到下午四點,偵察員報告說發現一隊紅軍從于家咀方向上山來了,魏文建讓指導員指揮戰斗,自己帶人去看,原來是陣地渡口擔任后衛任務的紅十一團政委李志民。李志民一見魏文建馬上問:"在哪里,怎么還不保衛渡河?!"魏文建委屈地說:"我勸了四次了,主席硬是不走。"
"趕緊帶我去見主席!"
兩個人來到龍王廟的廂房,看見的秘書黃有鳳、報務主任曹丹輝還有作戰參謀正在忙著收拾文件和書籍,夾著煙正聚精會神地看著軍用地圖,魁梧的身軀在窗框里漏進的夕照里凝然不動,像在思考什么問題。李志民平靜了一下心情,在門口喊了聲"報告",向敬了一個軍禮。招手讓他進來,笑著問:"一定是張云逸等不及了,派你來催我的吧?部隊都過去了嗎?"李志民報告說:"主力和掩護部隊全部過河了,只有紅三十軍被敵人包圍,他們的電臺也聯系不上
了,張參謀長收到的一份電報是宋軍長和閻政委帶著部隊向南突圍,準備從吉縣渡河。"
"好,那就不在這里等他們了,過河后派部隊去吉縣對岸接應吧。"說,"李志民同志你莫擔心,我們馬上就走,你先回部隊安排一下子,后衛團過河前,還有一個任務:要仔細檢查一下前頭各部隊執行紀律的情況,看看借老百姓的東西還了沒有,門板上好了沒有,損壞的東西賠償了沒有,買的東西給錢了沒有?要真正做到秋毫無犯。同時還要檢查一下,在村莊里,行軍路上,有沒有丟下東西,留下路標?發現破布、碎紙、煙頭、破草鞋等等,都要統統銷毀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跡。我們長征過金沙江的時候,敵人還撿了我們一只破草鞋,這次過黃河,任何東西也不要給敵人撿去。"
"是!"李志民立正敬禮,上馬帶著通信員下山回渡口去了。笑瞇瞇地對魏文建說:"這下我們可以放心地出發了!"
魏文建要留一個排擔任后衛任務,一揮手說:"用不著,天黑了,敵人不敢上山。"
下了山,夜行軍約莫十來里路,聽到黃河奔流的聲響,張云逸早就帶著警衛員迎上來,給敬過禮,一塊兒下到清水關渡口,黑暗中可以看見岸邊有幾條船等著。張云逸拉過魏文建吩咐道:"給你們四條大船,趕快過河,要注意空襲。過河之后,掩護主席迅速翻過山去,天亮以前一定要脫離敵機空襲范圍。"
黑暗中,渡船在破浪里晃悠,魏文建先跳上去,回頭拉上船,兩名船工跳進水里扶著上了船。坐進船艙里,幾名警衛人員環繞著他坐,魏文建一腳立在船艙里,一腳踩著船頭的甲板,握著手槍機警地注視著周圍。開船了,回頭望向東岸,河岸上的高崖黑黢黢的,莊嚴而肅穆,背后的高山暗影重疊,不時有子彈劃過幾道火線消失在高深莫測的夜空里,河上的風拂動著他的長發,雙眼在暗夜里閃爍著星星般堅定的光芒。很快到達對岸,有接應部隊和總部機關的工作人員在等候著,一腳踏上河岸,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激動而低沉地喊道:"主席,我來接你了!"一把握住伸過來的一雙手,動情地說:"恩來,你辛苦了!"
晉軍楊澄源及時縱隊三個旅在大寧以北包圍了擔任掩護任務的紅三十軍兩個營,楊澄源看到紅軍主動攻擊,以為是主力突圍,立即電告太原"剿總",恰中央軍關征麟第五縱隊追擊徐海東、周士第率領的紅七十五師到鐵羅關,徐、周渡河西去,陳誠急令關征麟掉頭加入對紅三十軍的圍攻。
紅三十軍這兩個營原本由軍長宋時輪率領,其余部隊由政委閻紅彥指揮過河,閻紅彥放心不下,待主力過河后又帶著警衛員趕來陣地。雙方兵力相差數十倍,晉軍白天攻占山頭,紅軍趁夜又奪取了回來。關征麟趕到后,釋放干擾電波,使紅三十軍的電報無法發出,與總部失去了聯系。閻紅彥和宋時輪商議,發揮原來黃河游擊師的特長,帶隊伍進入深山密林,和敵軍打游擊,白天集合休息,夜晚化整為零,以班排為單位襲擾中央軍和晉軍駐地。關征麟被攪擾得不勝其煩,派出一個營追擊
紅軍小分隊,紅軍就往晉軍陣地跑,邊跑邊打槍,這邊晉軍趕緊進入工事迎戰,黑暗中和中央軍打在一起,"噼噼啪啪"熱鬧了一個晚上,天亮一看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己人在打自己人,紅軍早就沒有蹤跡了。
堅持戰斗了十幾天,紅軍兩個營還剩下一個營,宋、閻兩人判斷東征紅軍應該全部安全西渡了,就把部隊整編了一下,進入深山,向南摸索前進,鉆出了白軍的包圍圈,在一個深夜來到吉縣平頭關附近。宋、閻命令部隊休息,派出當地戰士去尋找渡船。天亮后找回兩條小船,宋、閻率領部隊迅速趕到渡口集結,分批渡河。及時批渡河戰士剛下水,被空中偵察的敵機發現,數架飛機趕來輪番向集結的紅軍轟炸掃射,紅軍用機槍對空還擊,傷亡慘重。這時偵察員跑來報告,敵人地面部隊也圍了上來。形勢萬分危急,閻紅彥躲在掩體后面對宋時輪說:"老宋,你才來三十軍,對部隊情況不熟悉,你先帶同志們渡河,我來掩護你們撤退。"宋時輪不同意:"那不行,我是軍長,要和部隊共存亡,你帶隊渡河,我掩護。"
一顆炸彈在附近爆炸,震得兩人耳朵嗡嗡響,閻紅彥一把揪住宋時輪喊道:"為了三十軍的存亡,你必須聽我的,你撤!"
宋時輪甩開他吼道:"閻政委,知道三十軍是你的游擊師老底子,你要相信我,我不會把你的隊伍丟掉的!"
閻紅彥一怔,瞪大眼睛望著宋時輪,急得汗都出來了,喊道:"你胡說,這不是我的隊伍,這是黨的隊伍!"他氣得渾身發抖,連聲說:"好,好……我走,我走!"站起來朝警衛排長喊:"高成功,你帶警衛排跟宋軍長阻擊敵人,其余各連跟我渡河!"
看著宋時輪帶著警衛排跑步離開,閻紅彥委屈得眼淚都下來了,咬著牙指揮部隊渡河。二三百人聚集在渡口,吸引了白軍飛機一輪又一輪狂轟濫炸,炮彈像丟石頭一樣砸進黃河里,濺起數丈高的水柱。閻紅彥大喊:"丟下騾馬和物資,先護送傷病員輕裝渡河!"小船載著傷病員在炸起的白色水柱間搖擺著前進,岸上的戰士都在對空射擊。閻紅彥急紅了眼,船太小了,這樣下去恐怕要全軍覆沒。正焦急間,對岸劃來幾條大船,紅一師參謀長耿飚站在船頭呼喊:"老閻,派我來接應你
們,快叫同志們上船。"話音未落船已到岸,對岸的高射火力也讓飛機不敢靠近,紅三十軍順利過河。
上了岸,耿飚看不見宋時輪,問閻紅彥:"宋軍長呢?"閻紅彥說:"老宋非要掩護我們渡河,再派條船過去接應他們吧。"他吩咐自己的警衛員帶著船過去叫宋時輪撤下來,對耿飚說:"老耿,你帶著傷病員先轉移,我在這里等老宋。"送走耿飚,他看見岸邊不遠有棵白楊樹,走過去在樹下的石頭上坐下來,眼睛望著河對岸。這時候他多少明白渡河前宋時輪那么說他,用的是激將法,是把危險留給了自己。正望得眼花,看見宋時輪帶著隊伍上了岸,正朝這邊奔跑,閻紅彥跳起來迎上去,一把握住宋時輪的手。兩人四手相握,仿佛經歷了生死離別,宋時輪眼里噙著淚花直愣愣瞪著閻紅彥說:"政委,你怎么還待在這兒?"閻紅彥也熱淚盈眶,顫聲說:"等你們,等你們回來。"
《中國戰場之共赴國難》是一部充滿藝術吸引力與感染力的小說。這源于作家在下功夫研究史料的基礎上把握了特定歷史發展的必然性,并且非常成功地把歷史轉化成了藝術。可以說,這是一部讓人拿起來就不愿意放下的好小說。
--著名評論家、山西省委宣傳部副部長、山西省作協主席杜學文(文藝報2015年3月18日)
李駿虎的長篇小說《中國戰場之共赴國難》具有文學與歷史的雙重價值,作品圍繞中國工農紅軍長征到達陜北后組成抗日先鋒軍東征山西的這段歷史,以當代立場和視野,首次呈現了這段鮮為人知的救亡史及其復雜性,史詩般再現了中國共產黨推動抗戰的歷史功績,以及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中中國戰場形成的偉大意義。在救亡圖存的主題下,作品成功刻畫了不同立場歷史人物的精神發展軌跡,形象地再現了他們在重要歷史關頭做出抉擇的過程。
--第四屆漢語文學女評委獎頒獎詞
《芳草》全文刊登《中國戰場之共赴國難》
《黃河》全文刊載著名文學評論家王春林、楊東杰兩位先生對話:《啟示:李俊虎的新歷史敘事價值》。
《山西晚報》刊載李駿虎訪談錄。李駿虎:在《中國戰場之共赴國難》中我寫了段比文學更有價值的歷史。
《山西日報》全文刊載李駿虎《紅色題材的求真魅力》。
2015年4月16日《太原日報》專版:李駿虎《中國戰場之共赴國難》之創作談。
《文藝報》2015年4月刊登整版《中國戰場之共赴國難》故事梗概。
《山西創作研究》2015年及時期封面刊登整頁書影介紹。
《名作欣賞》2015第5期刊登杜學文對《中國戰場之共赴國難》書評。
新華網、人民網等網絡媒體均有相關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