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商業巨頭掌門的楊老太太,有著四個性格鮮明的孫女兒。她們個個出身名門,養尊處優。然而,顯赫奢華的富裕家境并未養成她們驕傲嬌慣的性格。她們渴求純凈無欲的生活.向往清閑自在的境界。然而,人人艷羨的龐大家業繼承。如同天羅地網一般將她們籠罩地無法逃脫,又如泰山壓頂,將這幾個弱女子壓迫得喘不過氣來。閑云野鶴與富貴榮華,這二者應該如何決擇?是應該順從認命,接受長輩安排的商業式婚姻,還是勇于沖破牢籠,在自己生命的畫卷上自由地揮毫潑墨?
楊家的四個女兒,顯赫奢華的富裕家境并未因此養成他們驕傲的性格。她們渴求無欲純凈的生活,向往清閑自在的生活;然而,寵大家族傳承欲如網般籠罩她們,閑云野鶴與富貴免得間該如何決擇?她們該認命地接受長輩安排的商業式婚姻嗎?
明亮寬敞而華麗的大辦公室里就見一個短發俏麗的美人,全身貼在真皮大辦公椅中,癱得像一堆泥。美麗俏臉上是困獸的表情,全無一點形象可言,更是搭不上她身上穿的那一套簡便褲裝。
不到半分鐘,雕花深咖啡色木門給輕叩了兩下,不等回應,來人徑自推門而入,出現一張俊美溫和的面孔,眼底眉間滿是同情以及收不住的笑意。生著一張娃娃臉,卻有著不相符的修長身材,在三件式西裝襯托下,俊挺得出色,好看極了。
"把你的好心情全給我丟到門外去!史威。"楊希平一臉想揍人的表情,對來人警告著。
一直以來,她就深深覺得男人一旦長得帥是老天厚愛,乃大幸一件;若是長得漂亮,那么就是老天給錯了性別,反倒是大不幸了。從小到大,她可以把史威當例子現身說法并加以證明。
史威——老實說,長得白凈俊秀,與俏麗出色的楊希平可以相提并論,他天生俊容,而那白皙的皮膚更是比她好太多了。可是,如果男人的長相一旦可以與女人相較勁,必然注定了這男人悲慘的命運。打從幼稚園說起,大史威一歲的楊希平總是以無敵鐵金剛的身份去營救上小班后一直被騷擾欺負的史威。他搶了女生的光彩,成了女生的公敵;他長得不像男生,被男生杜絕在圈子之外。偏偏史威個兒瘦小力不如人,老被欺負,楊希平當然義不容辭充當護草使者。
這種每天上演的"英雄救美"好戲結束于史威國小畢業。而后史威被送到英國去念書,被楊老夫人與楊承文——希平的父親,有計劃的培育,她才正式與史威切斷了臍帶。
后來她念完大學、去海外留學沒多久,才聽說史威給老奶奶調回來,正式加入楊氏機構工作。
好家伙!二十二歲就是劍橋大學商學系的碩士,專研企管行銷;而她,目前二十有六,法律碩士學位還不知在哪里。
這么一個漂亮的男人,若沒天資聰穎的大腦,就該去吃演員明星飯,包他大紅大紫——回臺灣半個月來,她總是這么想。唉!可惜呀!長得這么一張好臉。
史威坐在她對面的旋轉椅上,隔著大批高放的文件與她相視,雙手閑適地放在桌沿。
"心情很不好哪?"他笑問。不必問也知道她擺著一張臭臉的原因,這些文件打早上到現在沒有移動過,不小心吹一下可能還會揚起灰塵呢!
百忙之中撥出時間教她一切有關公司的運營情形,已有半個月了。接觸客戶、主持會議、認識員工……看來,是白費力氣了。如果她不是商業白癡就鐵定一直在摸魚。
楊希平捧起大疊文件繞過桌子丟人他懷中。
"你幫我做!這原本就是你的工作。只要你偷偷做完,我不跟老奶奶說,如何?"她的口氣滿是威脅。
史威身子往后靠入椅背中,昂首看她。由這個角度看希平,完整地看到她雪白纖細的頸項弧形優美地向上延伸到倔強的小下巴,真是無比的柔美!
他認真地道:
"如果你沒忘記,應該記得我是老奶奶派來監視你的特使,是不是?"
當然是!但楊希平一點也不心虛,理直氣壯指著他鼻子遭:
"如果你這個人懂得什么叫知恩圖報的話,去查一查古代人是如何報恩的,再回來對我說。你也不想想二十年前我舍生忘死地救過你幾次!不,幾百次!可沒有一筆勾銷那回事,今天看我落難于此,深陷老奶奶狡計中成了困獸,你竟然還有臉敢與老奶奶狼狽為奸合計來陷害我!我們的交情難道還比不上奶奶給你的好處嗎?你說!你摸著良心自己說!"
如果這還不足以令史威慚愧,那么她會把小時候救他的事,天天搬出來在他耳邊炮轟,轟到他今生今世沒齒難忘的地步為止。
目前奶奶那方面她實在斗不過,只好拼命拉攏史威,一旦史威往她這邊倒,奶奶的心腹就沒了,更可以用此反將奶奶一軍。運氣好的話,她搞不好可以丟下楊氏機構這個燙手山芋,重回美國過悠閑的游學生活。拿到碩士再拿博士,一路讀下去,沒得讀就在美國開業當大律師,一圓她的律師大夢。
怪只怪她笨!三年前卷鋪蓋逃亡到美國是聰明之舉。本以為奶奶這回該對她失望死心了,才會被一封詐病垂危的電報給拐了回來,現在自然脫不了身了。她早該認清,身為楊家長女,她有責無旁貸的繼承責任,逃到天涯海角也沒用。
史威笑了笑,其實他也不敢奢望希平會安分處理完這些企劃文件。半個月來的惡補只讓他更深刻了解一點:外表聰明穎慧的楊希平根本就是個商業智障。不幫她只是要等她自己開口求助,否則對老奶奶不好交代。楊希平根本不明白,其實無需她威脅利誘,他都會為她做任何事的,并且義不容辭。
"來吧!我來批文件,你在一旁學著,至少了解一下內容,免得下午開會討論時出糗。"他嘆口氣。
希平露出笑容,很溫順地站在一旁看。
實在不得不佩服這個小她一歲的史威。他手眼并用,利落地批閱,一本接一本,像吃大白菜一樣簡單,并且還隨時做了重點筆記。
她坐回辦公椅中,下巴頂在桌面上,看著專注辦公的史威,競有些茫然起來……
長久以來,他一直是她記憶中那個小跟班、小愛哭鬼,老跟在她屁股后面要跟她玩耍;才一眨眼,他已卓然自立,成了一個翩翩美男子,高了她許多……二十年的時光竟然是這等快法。此時已無法在他身上找到他昔日的影子了。乍重逢時,她真的嚇了一跳。原以為見到的會是一個放大數倍的小史威;但長大成人的他卻偏偏不是她所揣測的那樣,突然讓她感到陌生與失落。以前那個小史威只成了記憶中的一個影子,如今已不復存在了。自信充滿智慧的眼神,優雅閑適的舉止,利落有效率的態度,全占滿了這男人的所有氣質,哪里還有余地容納得下以往的影子?
唉!現在不是想這些無聊事的時候,應先想想自己該怎么脫身才是。脫得了身嗎?一旦她這個當然繼承人逃了,誰來當替死鬼?希安?希康?或希泰?
光想到心就涼了一半。
話說老二希安,一個直來直往的怪胎,凡事淡漠。打從四年前就逃出家門當護士去了。 真要把事業交給她,只怕她會全部變賣成現金送到衣索匹亞去。倒不是說她有多么偉大的愛 心,而是她喜歡公平、均富。如果自己被財產壓得透不過氣,那為什么不分給沒有財產的人,皆大歡喜?這種性格誰敢考慮讓她繼承?
老三希康其實精明狡猾如狐貍,盡得老奶奶真傳,應是最理想的人選。目前大學三年級,已是知名模特兒。她早已聰明地利用老奶奶的弱點惹她暴怒如雷無法計算別人時逃脫成功。
至于老四……唉!不提也罷!如果一個小孩能在被綁架后還以為有人在與她玩"官兵捉強盜"的游戲的話,那么這小孩也不必指望她會有什么前途了。所有人只求她能嫁到一個疼她的丈夫就行了,別無奢求。
想來想去沒合格人選,可是她肯定自己沒有那種犧牲奉獻的情操。要楊希平接掌家業,那么她會在三十歲開始有白發、皺紋,在四十歲開始飽受胃潰瘍之苦。工作成了生命的全部,她必須永遠工作及時,家庭第二、身體第三,然后與別的女強人一樣夫離子散……以上假想的前提是:如果被她接管的楊氏企業到那時還沒給她弄垮的話。 她深深她嘆一口氣,對自己灰黯的前途哀悼了起來。老天!她該怎么辦?
"明白了嗎?"史威說明完下午開會要注意的重點后,抬頭問希平。
希平坐直身子,不甚清醒地眨了眨眼,模樣十分迷糊可愛;但這也同時表示他剛才十五分鐘的說明純屬自言自語,白費力氣了。史威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
"你剛才有說什么嗎?我沒注意。"她一點也不慚愧,反而有些埋怨。她真的是欺壓他慣了,無論對錯,一律怪在他頭上算數。
他嘆了口氣。
我說,等會開會時,麻煩留點面子,支撐到會議完畢,我辦公室中有一間休息室可以招待你睡覺。"
希平心想他真是厲害,竟猜測得出冗長的會議對她而言比安眠藥、催眠曲還有效。他會這么說表示了已站在她這一邊;那么,對他的任何要求,她有什么理由不配合呢?所以楊希平很合作,很乖巧地保障:"不打瞌睡。"
史威肯幫她,剩下老奶奶那邊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將希平的工作攬回自己身上,其實對史威而言是松了口氣。一竅不通的她根本不明白她 胡亂批閱后的下場。上星期批準了一件企劃案,進行下去后才發現內容抄襲自別家公 司,急忙收回企劃時,成本已花費二千萬,只好列為虧損。二千萬不是什么大數目,可是放 希平這樣玩,遲早會把公司給玩垮了。從那次事件后,各單位主管都不敢給希平看企劃案, 逕自呈交總經理室。即使有的單位不得已地交到希平那里,史威也得做復審的工作才放心。少了希平那一關,他獨自運作反而省事不少。
這樣的一個女人,即使當律師,大概也只能過過乾癮,沒人敢找她打官司吧!
她的優點之中不包含耐心這一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