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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自《》

某個秋日傍晚，一位臉龐瘦削、留著灰色皮卡迪利連鬢胡的長者推開了通向某座著名圖書館門廳的彈簧門。他對一位圖書館工作人員說，他認(rèn)為自己有權(quán)使用這一圖書館，并詢問是否可以借一本書。如果他屬于享有這一特權(quán)的人士之一，那當(dāng)然沒問題了。他拿出名片——約翰 埃爾德瑞德先生——工作人員查閱了登記冊后，給出了肯定的答復(fù)。“嗯，還有一點，”他說道，“我好久沒有來這兒了，已經(jīng)記不得你們圖書館的布局了。而且快到關(guān)門時間了，心急火燎地上下樓梯對我而言可不是件好事啊。我這兒有我想借的那本書的書名，你們誰有空的話幫我去查找一下吧？”

看門人想了一會兒后，叫住了一個剛路過的年輕人。“加瑞特先生，”他說道，“你有時間幫這位先生一個忙嗎？”

“樂意效勞。”加瑞特先生回復(fù)道。于是他拿到了那張寫有書名的小紙條。“這事兒交給我吧；正好片刻前我剛查看過這一區(qū)域，不過我還是先在圖書目錄里查看下吧，以防萬一。我想先生您只要這一個版本吧？”

“是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不要別的版本。”埃爾德瑞德先生說道，“真的太感謝你了！”

“請別這么說，先生！”加瑞特先生說完便趕緊走了。

“我想是這本，”當(dāng)他的手指劃過圖書目錄頁面停在了某一條書目上時，他自言自語道，“塔木德：律書，那赫曼尼德斯評注，阿姆斯特丹，1707，11.3.34，希伯來語類。當(dāng)然是這本了，這不是什么難事。” 埃爾德瑞德先生坐在門廳的椅子上，焦急地等待他的信使回來。當(dāng)他看到加瑞特先生兩手空空走下樓來的時候，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先生，抱歉讓您失望了，”這年輕人說道，“書被拿走了。”“哦，好吧！”

埃爾德瑞德先生說道，“這樣啊？你確定沒搞錯嗎？”“我想不太可能搞錯的，先生。不過如果您愿意等一小會兒，您有可能見到那位把書借走的先生。他肯定也快要離開圖書館了，我想我看見他從書架上把那本書拿走的。”“原來如此！我猜，你不認(rèn)得他吧？有沒有可能是哪位教授或者學(xué)生？”“我想不是的，肯定不是個教授。如果是的話，我肯定認(rèn)得的；不過這個點，圖書館那塊區(qū)域的光線不怎么好，我沒看見他的臉。我剛才應(yīng)該告訴您，他是個矮小的老先生，有可能是個牧師，穿著個斗篷。如果您能等的話，我可以輕易確認(rèn)他是否特別想借那本 書。”

“不用了，不用，”埃爾德瑞德先生說道，“我不等了——我現(xiàn)在等不了了，謝謝你——不用了，我必須得走了。如果可能，我明天會再來的，也許你能確認(rèn)是誰借走了那本書。”

“當(dāng)然，先生，我會把書準(zhǔn)備好的，只要我們——”但是埃爾德瑞德先生已經(jīng)走了，匆忙地讓人覺得這樣對他身體未必有好處。

加瑞特有些空閑時間，他想道：“我要回那書架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老人。很可能他可以過幾天再借那本書的。我敢說埃爾德瑞德先生沒打算長時間借那本書。”于是他向希伯來語分區(qū)走去。但當(dāng)他到那兒時發(fā)現(xiàn)沒人在那兒，那本標(biāo)有 11.3.34 的書就在書架原位上。加瑞特先生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竟然這樣無緣無故地讓一個借書者失望。若不是圖書館有規(guī)定，他真想把這書拿到樓下門廳放著，這樣的話埃爾德瑞 德先生再來的時候書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無論如何，第二天早上他會留心埃爾德瑞德先生的，他懇請看門人到時候通知他。實際上，當(dāng)埃爾德瑞德先生到來時，他自己正好在門廳里。那時圖書館剛開門沒多久，里頭除了工作人員幾乎沒其他人。

“非常抱歉，”他說道，“我很少犯這種愚蠢的錯誤，但我很肯定，我見到的那位老先生把書拿了出來，握在手里，卻沒有打開。您知道的，先生，人們常這樣，當(dāng)他們打算借走一本書時，常常看都不看一眼。不管怎樣，我現(xiàn)在就上樓，這次一定把書拿給您。”

此處插入一段空隙時間。埃爾德瑞德先生在入口處徘徊了一會兒，讀遍了所有告示，看了看手表，坐了下來，望著樓梯。他做了一個極不耐煩的人可以做的一切事情，直到過了大概二十分鐘，他終于開口詢問看門人：加瑞特先生去的那個區(qū)域是不是非常遠(yuǎn)。

“好吧，我也覺得這很奇怪，先生。他通常手腳很快，可能他被管理員叫走了，肯定的。不過即使是這樣，我覺得他會說您還在等著他呢。我用氣動導(dǎo)管和他聯(lián)系下，看看什么情況。”他通過氣動導(dǎo)管發(fā)了信息。當(dāng)他收到相應(yīng)答復(fù)時，臉色都變了，他又補(bǔ)充性地問了一兩個問題，很快答案就傳了回來。他走到柜臺前，低著嗓音說道：“先生，我不幸聽說，似乎發(fā)生了些有點麻煩的事兒。看來加瑞特先生有些不幸遭遇，管理員叫車把他送回家了，從另一頭門走的。我聽說，他受到了打擊。”“什么，真的嗎？你是說有人傷到他了？”“不是的，先生，沒有暴力襲擊，但是，我想應(yīng)該是被突發(fā)的身體——您可以這么概括——不適襲擊了。加瑞特先生體格不是很好。至于您的書，先生，也許您可以自己去找。讓你這樣連續(xù)失望兩次，實在太對不住了……”“呃——好吧，加瑞特先生為了幫我忙，竟然這樣遭遇不幸，我實在很抱歉。我想我必須先不管那書了，我要去探望他。我想，你能告訴我他的地址吧。”這事兒很簡單，加瑞特先生實際上就租住在離火車站不遠(yuǎn)的一處公寓里。“還有另一個問題。昨天你有否湊巧注意到有位老先生在我之后離開圖書館的？他可能是個牧師，穿著一件——是的——黑色斗篷。我覺得他可能——我想，嗯，他可能待在——更地說，我可能認(rèn)識 他。”

“沒有穿黑色斗篷的，先生，沒有。在您走后，只有兩位先生走得比您遲，先生，兩個都是年輕人。其中一個是卡特先生，他借了本音樂書，另一位是個教授，他借了些小說。就這兩人，先生。之后我便去喝茶了，能喝上下午茶真好啊。謝謝您，先生，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