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新的“民族戰士”(軍閥、歹徒與準軍事部隊)不斷涌現,將戰爭推向一個前所未有的野蠻水平:數百萬人死于內戰與屠殺,平民與士兵毫無尊嚴地倒在槍口之下,暴力使昨日的鄰居變成今天的仇人。然而,事情非得如此嗎?
葉禮庭穿梭于各種民族戰爭景象之中,跟隨聯合國秘書長探訪政盧旺達大屠殺背后的政治勢力,與國際紅十字會一起在阿富汗經歷嚴重的人道危機,在南斯拉夫見證兄弟間的仇恨……身處這些殘忍、血腥、反人道的戰爭之中,葉禮庭幾近絕望,但同時他看到了我們可能的出路:新的國際道德干預主義者(救援隊、戰地記者與外交官)試圖在世界范圍內彌補人類的身體與精神創傷,而“戰士的榮耀”準則隨著一系列國際公約的簽署,在我們心中存續,幫助我們從戰爭與野蠻中醒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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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禮庭(邁克爾 伊格納季耶夫,Michael?Ignatieff,1947—?):國際著名的學者、教授、作家,現為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教授(Professor.of.Practice)、卡內基倫理與國際事務委員會主席(Professor.of.Practice)。
目錄
導論 1
一、一切皆不神圣?電視的倫理學 5
I 5
II 6
III 12
IV 15
二、微小差異的自戀 20
I 20
II 23
III 27
IV 28
V 31
VI 36
VII 37
VIII 37
三、道德厭惡的誘惑 42
I 42
II 53
四、戰士的榮耀 65
I 65
II 77
III 84
IV 94
五、我們想要從中醒來的噩夢 99
I 99
II 101
III 108
IV 110
V 111
來源索引 116
一、一切皆不神圣?電視的倫理學 116
二、微小差異的自戀 117
三、道德厭惡的誘惑 118
四、戰士的榮耀 119
五、我們想要從中醒來的噩夢 120
索引 122
導 論
[3]1993年到1997年,我在現代民族戰爭的各種景象之中穿梭:到過塞爾維亞、克羅地亞和波斯尼亞,去了盧旺達、布隆迪、安哥拉,還到過阿富汗。我見過武科瓦爾[ 武科瓦爾(Vukovar),克羅地亞東部城市,1991年前南斯拉夫內戰期間,克羅地亞人和塞爾維亞人在此展開激戰,整座城市變成廢墟。(本書所有注釋均為譯者注。)]、萬博[ 萬博(Huambo),安哥拉中西部省份。]和喀布爾(Kabul)的廢墟,奈阿盧布耶(Nyarubuye)[ 奈阿盧布耶(Nyarubuye),盧旺達城市。]教堂里的尸體,以及馬扎里沙里夫[ 馬扎里沙里夫(Mazar al Sharif),阿富汗第四大城市。]的孤兒。在檢查站,我遇到新型戰士:持有卡拉什尼科夫(Kalashnikov)自動步槍的赤腳少年、戴弧形太陽鏡的武裝分子、正在檢查槍支旁邊的祈禱跪墊、包裹頭巾的塔利班狂熱分子。
我展開這些旅程,正巧是在新一波干涉主義的國際主義在海灣戰爭期間興起之后,又在這波國際主義于波斯尼亞退潮之前。我想找出是一種什么樣的道德團結和傲慢的混合物,讓西方國家開始這一推動世界走向正確的短暫冒險。是什么樣的沖動讓我們去監督緬甸的選舉,試著從薩達姆手底下保護庫爾德人,把聯合國部隊派遣到波斯尼亞,[4]恢復海地的民主,將安哥拉的戰士推上臺面?又是什么——如果有的話——仍舊聯結著也許是本書的大多數讀者和我所居住的安全地帶,與民族爭斗已經成為一種生活方式的危險地帶?
在此前的一本著作《陌生人的需求》(The Needs of Strangers)中,我關注的是在民族國家之中、在國內環境下的陌生人之間的道德義務。在這里,我關注的是超越我們的部落,超越我們的民族、家庭、熟人網絡的道德義務。《戰士的榮耀》是關于一種沖動,那種當我們在電視上看到某則來自波斯尼亞、盧旺達或阿富汗的駭人報道時,都覺得要“做點什么”的沖動。為什么恰恰是我們中的一些人,會覺得對這些陌生人責無旁貸?除了偶然看到電視上播出的暴行圖像刺激我們采取行動,是哪種介入(involvement)的腳本和敘事,讓我們中的一些人承認自己對那些人承擔義務,而他們與我們毫無干系?
在十九世紀,帝國的利益將兩個世界捆綁在一起:象牙、黃金和銅使得帝國的人深入黑暗之心[ 《黑暗之心》(Heart of Darkness),英國作家約瑟夫 康拉德的著名小說,敘述英國殖民者深入剛果河非洲腹地的故事。]。在冷戰的五十年間,如果某一個超級大國的人、間諜或是雇傭兵在一場特定的民族戰爭中出現,那么對立的另一方也必定在那里現身。現在,不再有迫使安全地帶將危險地帶視為自身事務的帝國競爭或意識形態斗爭的敘事。剩下的是一種同情敘事,而這種變化無常的、模糊的關系正是我的主題。
為什么我們應當管遠在半個世界以外、處于危險中的人們的事情,并不是一目了然的。在人類歷史的絕大多數時候,我們道德宇宙的邊界是部落、語言、宗教或民族的界限。僅僅因為同屬于一個物種,我們對于邊界以外的人類就應當承擔義務,這種理念是晚近的創造,是因為我們幾乎沒[5]有做任何事情去幫助在本世紀[ 本書英文版出版于1997年,本世紀指20世紀。]的恐怖實驗和種族滅絕中死去的成千上萬陌生人,從由此而產生的羞恥中覺醒的結果。這些實驗沒有帶來任何好處,除了帶來一種意識,即我們全都是莎士比亞所謂的“天賦原形”:草味的人類,寒傖的、赤裸的兩腳動物[ 莎士比亞劇作《李爾王》中的名句,譯文參考朱生豪譯本。]。正是“天賦原形”成了現代普世人權文化的主題——以及其基本理念。
以下文章探索這種新文化讓我們得以創造的道德聯系。部分文章是討論那些將陌生人的痛苦看作自己事務的西方人:激發他們介入的義憤和理想,緊隨介入而來的道德復雜性,以及常常伴隨心力耗竭和脫身之后的幻滅循環。這種介入是現代道德想象一個極重要的新特征。在十九世紀,這些人可能是外交官、傳教士和帝國避暑山莊中的指揮官。現在,他們是援助人員、記者、戰爭罪行法庭的律師、人權觀察家,所有人都以一種無形道德理念的名義工作,即:不管其他人有多遙遠,他們的問題都與我們所有人息息相關。但幾乎每一個試圖按照這個理念生活的人都有一種糟糕的感覺:沒有人能確定,我們的參與讓事情變得更好,還是變得更壞;沒有人能確定,我們的參與應當擴展到多遠;沒有人能確定,我們的承擔事實上有多么深入——畢竟,它們是通過電視傳播,而我們的參與可能是密集的,但卻浮于表面。康拉德的道德厭惡寓言——《黑暗之心》——仍然擁有令人不安的作用。
我的第二個主題是:一旦介入,我們將會面對什么?正在發生什么讓世界顯得如此危險和喧囂?誰是后現代戰爭的新建筑師,那些正在將1990年代的失敗國家撕裂的武裝分子、游擊隊員、民兵和軍閥嗎?[6]戰爭過去是在戰士之間進行戰斗;現在,是非正規人員在戰斗。這可能是為什么后現代戰爭如此野蠻、為什么戰爭犯罪和暴行現在成了控訴戰爭不可或缺的部分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