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關于法律史學的研究成果的集成,由"論文"、"評論"兩部分組成,在充分尊重和利用史料的基礎上,本書在對中國傳統時代法律體制內涵的挖掘及多層次展現其運行模式方面取得極大的突破,同時還有助于梳理和探尋中國法的內在邏輯及其發展軌跡,本書還有選擇地收錄了域外法史方面的相關成果,于中于西,審慎研討。本書具有極強的針對性,內容豐富,史料翔實,對探尋歷史上真正的中國法及其轉型將有重要意義。
主題:中國法律思想史2016年年會
民初民事習慣調查的勃興與民間規范的式微 馬建紅
新稅引入與中國稅收法律體系之近代化 梁鳳榮
試比較董康與居正法律思想中的司法改良路徑選擇 劉舟祺
——兼論民國中后期司法改良中的“英美化”與“本土化”
試析清末至民國法律文化之演變 楊舒然
——以刑事司法的比較為視角
民間畏懼與官方諱飾:清代逆倫案件的奏報和影響 譚悅
末代帝師陳寶琛的法律觀 田振洪
“走出帝制”:歷史先聲與在場記錄 王勇周瑛
——《民國政制史》導讀
法家“刻薄寡恩”篤論 謝紅星
——從“刻薄寡恩”看法家的治理理論
論晚清憲政運動與民治精神 張濤
王陽明“因時致治”法律思想探討 趙崧
論文
假設、立場與功能進路的困境 鄧建鵬劉雄濤
——對瞿同祖研究方式的再思考
家禮與國法之際:宋元五服制度新探 楊逸
日本社會法學在民國的傳播和“本土闡釋” 李文軍
——以岡村司、牧野英一著述為中心
法外開恩:鄭繼成刺殺張宗昌案中的情理、法律與政治 劉楷悅
宋育仁“教權”議院考論 朱俊
民國后期國統區選舉訴訟程序研究 牛杰
評論
唐律“化外人”條 劉吉慶
——政治歸屬與法律適用的二分視角審視
淺析宋代遺囑繼承案件及其相關法理分析 胡華僑
——以《清明集》中相關案例為視角
論民國時期《公庫法》的立法與實施 任曉蘭司宇翔
從“基層自治”看“楓橋經驗”中的傳統法文化因素 陶佳
傳統賑濟中的矜恤觀念 趙娓妮趙星磊王蓉
書評
帝制時代家的本質:同居共財還是宗祧繼承? 潘程
——對《中國家族法原理》有關家認識的反思
縣以下代表皇權的人員? 陸悅
——胡恒《皇權不下縣?》讀后
民國農村婚姻形態、家庭結構與財產權利 拉姆措
——從《江村經濟》談起
老話說,民以食為天!至少在農耕時代,此話無疑是真理。而今,一般來說,人們雖大致不會對此持有異議,可酒勁一上來,干出的事卻往往與此等常識相悖。在城市化不斷加速的時代,幾千年來生長麥稻的土地漸漸被水泥覆蓋,隨之,鄉村被城鎮所取代,農事被商業所取代,青壯農民變成了打工者,鄉下留守的老弱不再有對田野的希望。當土地被糟蹋的時候,農業始真正面臨危機。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長此以往的"發展"下去,我們以及我們的后代上哪兒淘食?
與土地和農事的遭遇相類,學術上的人文類學科(包括法律史),在近年來所謂的學科調整中也不斷陷入尷尬,盡管,我們這樣一個古老國家歷經幾千年的人文傳統自近代以降就受到邊緣化的歷史處理。人文學科以及與人文相似的基礎理論社會學科的專業,任誰都說重要,可落到實處,卻屢遭冷遇。從事此類學科的人,頗似農人,干的活是打底的,辛苦不說,還難以速成,汗珠子掉地摔八瓣(搞歷史的查檔案、拍片子,真是個體力活),收成還不確定,農事靠天,咱們這個得靠運氣。耪地是有規律的活計,不按時節程式,不下苦力,莊稼是種不出來的,不如商事可以投機漁利。人文學術尤其歷史研究,學術傳承有序,規矩嚴明,靠的是縝密考據,不興創新"穿越",下的是苦力,要的是耐力。好些個明時務者,一早抽身轉入他門,圖別樣快活,留下的恐多是些"執迷不悟"的癡者。癡者自有其樂,可以不在山珍海味、金銀珠寶、升官發財,但制度性的體面還需維持,正如農人應當獲得的尊敬。現如今似乎連這都有些成為奢望。教育部新近的高等教育本科主干課(必修課)目錄,就明令取消了中國法制史課程。此事一出,雖旋即引發全國法律史學界強烈反彈,聯署反對此決定,卻再次證實了當下中國人文學科的不幸。其實,人文學科的不幸就是文化的不幸,盡管官方前不久才宣稱已經意識到文化建設的迫切!人要想吃飯,就得保護好土地,國家乃至一個民族要想活得有點體面,就得養育文化,而養育文化就必須為人文學術多留活口。
法律史學科大概算是法學這一顯學或應用學科中為數不多的具有較多人文屬性的基礎學科,因而它所負載的文化意義當然最為鮮明而豐富,自然其命運之不幸也首當其沖。然而,世風不濟并不能消解掉它的重要價值。在國家尋求特色道路以及中國法學走向世界的過程中,法律史尤其是中國法律史的研究更凸顯其獨特的意義。錢賓四先生曾說過,"正如一個人走路,我們可以察看他的行蹤和線路,來推測他想走向哪里去。同樣情形,治史者亦可從歷史進程各時期之變動中,來尋求歷史之大趨勢和大動向"。許多年來,中國內地的法律實踐,多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經驗為借鑒,學習了不少外面的思想,引進了不少外來的制度,課堂上灌輸了不少別人的理論,可是在治理上,究竟解決了多少問題卻難以明述;更為不祥的是,在眾聲喧鬧中,我們已經漸漸地忘記了自己,而我們口口聲聲模仿的那個所謂的"西方",也不過是我們幻想出的或我們認為的那個西方。于是,在一路走過后,我們仍要不斷地重復追問,中國向何處去。這樣的歷史事故,對中國而言已然不止發生過一次。審視當下,與其在空中樓閣中冥想中國的法學未來以及法治之路,倒不如立足于中國的歷史與實踐,或許從中能夠有所領悟。
梁任公先生于近百年前將史學進步的特征歸納為,"其一為客觀資料之整理,其二為主觀的觀念之革新",此言置于今日也同樣適用。隨著近年來學術風氣轉型,法律史研究開始發生從"思想"到"學術"、從宏大敘事到微觀實證的轉變,特別是重視對基礎資料文獻的挖掘、整理與保護,在相當程度地提高法律史研究的學術質量與學術水平的同時,也相應拓展了法律史學科的發展方向,學科的文化價值也隨之提升。
幾年前,我們有感于這一工作的重要性,故開辟了《近代法評論》這一園地,目的在于使從事本學科研究及關注、愛好本領域的學者團結起來,為大家提供一個學術爭鳴的平臺,并助益于學人之間的切磋琢磨,不斷將法律史研究引向深入。一路走來,編著之艱辛也不斷印證了這一學科所處的困境。近來看到法史學科的兄弟集刊相繼停刊關張,經過審慎的考慮,我們決定將書名變更為《法律史評論》,既適當擴大此書的涵蓋面,有助于打破學科內部的分割,結緣于更為廣泛的學人,又試圖努力彌補已經停辦集刊的種種遺憾,增益中國法律史研究"充實而有光輝"的學術形象,共同擔當艱辛卻重要的學術使命。
想法有點大,不過都是心里話,是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