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已經在世界各地掀起了革命,然而的打擊也正在展開。隨著整個社會向互聯網遷移,大規模監控計劃也正在向全球部署。我們的文明已經來到一個十字路口。道路的一邊通往一個保障“弱者要隱私,強者要透明”的未來,而另一邊則通往一個極權的互聯網,在那里,全人類的權力被轉移給不受問責的間諜機構綜合體及其跨國公司盟友。
密碼朋克是一群倡導大規模使用強密碼術以保護我們的基本自由免遭攻擊的活動家。維基解密的主編和創始人朱利安•阿桑奇自1990年代以來一直是秘密朋克運動的主要領袖之一。現在,在這本新書中,阿桑奇將與一群來自賽博空間戰場前線的思想家和活動家一起探討,互聯網終將解放我們,還是奴役所有人。
維基解密創始人、“黑客羅賓漢”全新作品 當代著名哲學家、歐洲重要思想家之一齊澤克,著名導演奧利弗 斯通,著名記者約翰 皮爾格聯合推薦
“弱者要隱私,強者要透明”,如何保障互聯網時代的個人隱私?大數據時代,互聯網安全與隱私保護幾乎涉及每個人的利益,本書討論的正是每個普通互聯網用戶關心和擔心的話題。阿桑奇本來就是話題人物,不僅是作為黑客和機密披露者,也是一個先驅思想家,黑客文化、賽博朋克和互聯網自由思想的一個代表,他在書中與該領域的其他人士的討論,曝光了國外監控個人信息的大量內容,涉及熱點眾多,包括維基解密、互聯網及信息安全與監控、大數據與隱私保護等。
朱利安•阿桑奇(Julian Assange),澳大利亞記者,維基解密創始人和主編,人稱“黑客羅賓漢”。 2006年創辦泄密網站維基解密,因公布美軍裝備數據庫、關塔那摩監獄手冊、機構和企業腐敗報告、阿富汗戰爭日志、伊拉克戰爭日志、“電報門”等機密文件名噪天下。2010年,登上“《時代》讀者心中的年度人物”投票榜首位,另獲薩姆•亞當斯“情報界正直獎”。2011年5月,獲頒悉尼和平獎,同年被提名諾貝爾和平獎。2013年5月,與維基解密一起被授予“人民選擇獎”。2012年8月起進入位于倫敦的厄瓜多爾駐英大使館政治避難至今。
他是密碼朋克郵件列表的最初貢獻者之一,也是眾多遵循密碼朋克哲學的軟件項目的創建。
什么是密碼朋克?
對密碼武器的一個呼吁
引 言 討論參與者
編者注
對維基解密及相關人員的各種迫害企圖的注釋
對維基解密的大陪審團調查
增加的通信對增加的監控
賽博空間的軍事化
利用人的定律對抗監控
私人部門的間諜
利用物理定律對抗監控
互聯網與政治
互聯網與經濟
審查
弱者要隱私,強者要透明
歌劇院里的耗子
審查
朱利安•阿桑奇:雅克,談一下你在美國機場被扣留的經過吧,為什么要扣留你?
雅各布•阿佩爾鮑姆: 他們聲稱“ 你知道這是為什么”。
朱利安•阿桑奇:但是他們自己不說?
安迪•米勒–馬貢:我能來總結一下嗎?因為技術安全和政府事務的安全是可以分開來看的兩件事。你可以搞一個在技術上安全的系統,而政府會想,這可不好,因為他們所認為的安全就是他們能夠窺探、能夠控制、能夠破解技術上的安全。這跟雅克要登上飛機去殺人或者去劫機什么的無關,而是因為雅克有能力通過旅行到達其他國家、對人們發表演講、傳播觀點來影響政府事務。這才是這個時代對政府來說最危險的事——對于政策,人們有比政府更好的見解。
雅各布•阿佩爾鮑姆:非常感謝你這么恭維我,但我其實只想指出事情比這還糟糕,因為他們能夠搜集所有人的數據。這些都發生在我真的去做了某些有意思的事情之前,當時的事實僅僅是我在旅行,而這個系統、這個體制推動了信息的搜集,在我還沒被阻止去做任何事之前它就發生了,在我被趕出黎巴嫩之前,在美國政府特別針對我之前,它就發生了。
安迪•米勒–馬貢:可能他們能夠預測,可能他們在你行動之前就發現你了。
雅各布•阿佩爾鮑姆:他們當然能,部分是因為數據搜集。但是他們總是給我不同的回答。他們常用的一個回復,一個通用回復,是“因為我們能”。那我就說了:“好的,我不是在質疑你的——好吧,我確實質疑你的,但不是現在——我只是想知道這事現在怎么會發生在我身上。”人們總是對我說,“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你為Tor 工作”,或者,“你坐在朱利安旁邊,你還能指望什么?”讓我感到驚奇的是,這些不同的人,通常是美國海關和邊境保護局以及美國移民和海關執法局的人,他們每個人都告訴我,是因為他們有權力這么做,而不是別的什么原因。有時他們還對我胡扯什么“記得‘9•11’嗎?這就是原因”或者“因為我們想讓你回答一些問題,在這里你可沒多少權利,或者至少我們不承認你的權利”。
在這種情形下,他們不讓你接觸律師,也不給你提供廁所,但他們會提供水,會給你喝點兒什么,像一杯利尿劑之類的,以便讓你相信你確實需要在某種程度上配合他們。他們就是這樣對你施壓的,出于政治原因。他們會問我一些問題,問我對伊拉克戰爭作何看法,對阿富汗戰爭有何感想。基本上他們的每一個步驟都是在重復FBI 在“反諜計劃”(COINTELPRO,1956—1971 年在美國國內實施的大規模秘密調查項目)中所采取的戰術。比如,他們試圖特別強調他們有權力改變我個人的政治生活,他們試圖逼迫我,不僅要改變我的政治生活,還讓我向他們坦白自己頭腦中在想些什么。他們還沒收了我的財產。我也不能具體地談論這些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因為這處在一個陰暗的灰色地帶,我并不確定我是否被允許談論這些。我確實知道其他一些人也遭遇過這樣的事,但我從沒聽他們說起過。
有一次我在多倫多皮爾遜國際機場, 剛參加完一個活動,正要回家探親,飛回西雅圖——我當時住的地方——然后他們就扣留了我,他們將我帶去做二次檢查,然后是三次檢查,是進拘留室。他們把我扣留得太久,以致當我終于被釋放時已經錯過了航班。詭異的是,因為羈押我的地點嚴格說來是在加拿大國境內的美國領土,所以根據一個規定,如果你錯過了航班而距離下一個航班時間又很長,那你就必須離開這里。由于被扣留得太久,我就被踢出美國領土了,不得不進入加拿大,然后租一輛車再穿越邊界。我到邊境時,他們又問,“你在加拿大待了多久?”我回答,“五個小時加上在多倫多的扣留”,所以我大概在加拿大待了八個小時,然后他們說:“那好吧,進來,我們要再次扣留你。”然后他們拆了我的車,拆了我的電腦,把所有東西翻了個遍,還扣留了我。他們給我半個小時的時間去上廁所,你可以說他們也算大發慈悲了。這就是所謂的邊境搜查特權——因為他們聲稱他們有權這么做,而沒人能挑戰他們的。
朱利安•阿桑奇:所以,這就是你的遭遇,但是我跟一些中國人談過,當他們談到防火墻——用我們西方人的話來說就是審查,他們的關注點其實并不是審查。他們關注的是,為了實現互聯網審查,你必須要同時實現互聯網監控。事實上,這對我們也是一樣。一旦人們意識到了這點,這會改變他們的行為,讓他們在抗議各種的時候變得不那么堅決了。
雅各布•阿佩爾鮑姆:但那是對這種壓力的錯誤回應。例如,他們在邊境對我的騷擾并不是個例,自從“9•11”之后,甚至在那之前,每一個阿拉伯裔美國人都不得不遭遇這樣的事。我只是拒絕讓白皮膚和美國護照給我帶來的特權被浪費在這里,我拒絕保持沉默,因為他們的所作所為是錯的,因為他們在濫用職權。我們必須站出來反對這樣的事,也有很多勇敢的人站出來以同樣的方式反對這種審查制度,并為此做出過有效的工作。因為正確的回應不能是僅僅因為政府宣稱他們有權這么做,我們就在屈服于這種壓力。
熱雷米•齊默爾曼:現在我們又談到了政治,因為你說的基本上就是人們應該站起來捍衛他們的權利——但是人們也應該認識到為什么要捍衛自己的權利,并且有能力通過交流來捍衛自己的權利。我曾經有機會跟一些來自中國的人交談——我不知道他們是否在政府中就職——但當我跟他們說到互聯網審查時,我常常得到這樣的回答:“這其實是為人民好。如果沒有審查,就可能出現極端行為,出現我們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狀況,所以政府需要采取這種措施來確保一切穩定。”如果你考察下中國的審查是如何運作的,你會發現,從技術角度來看,這算是世界上存在過的的審查系統之一了。
雅各布•阿佩爾鮑姆:是。
熱雷米•齊默爾曼:我還聽說在微博上,就是中國版的Twitter,政府有能力對某些標簽進行篩選,以確保它們只能留在某個特定的省份。
雅各布•阿佩爾鮑姆:需要記住的關鍵一點是,當西方人談論亞洲地區那些審查時,他們喜歡用到“其他人”這個詞——就好像這只會影響到“其他地方”。重要的是認識到當你在美國使用Google 搜索時,他們也會說出于法律要求,部分搜索結果被省略。當然,在審查的實施方式,以及對于如何審查、為何要審查和在何處審查的社會現實上,這兩個地區的審查存在著差別,其中一個較大的區別其實就是體系結構。例如,在美國互聯網的結構是相對去中心化的,在這方面它就很難實現中國式的審查。
朱利安•阿桑奇:西方審查的一大部分在于Google,而政府也可以審查Google。一大批援引了維基解密的網頁都被Google 的審查給過濾掉了。
雅各布•阿佩爾鮑姆:對的,毫無疑問。而且正因為索引本身是自由的,你可以去做一個差異分析。
朱利安•阿桑奇:理論上是可以的。
雅各布•阿佩爾鮑姆:是理論上,而實際上現在世界各地也有些人從不同視角來考察這種差異,對審查制度的類型做檢測研究。我認為重要的是要記住,審查和監控不僅是“其他地方”的問題——西方人總是喜歡說“伊朗人和朝鮮人如何如何需要匿名和自由,但在我們這里就不需要”。所謂的“在我們這里”,通常指的是“在美國”。但事實上這個問題并不只存在于那些壓迫性的政治體制中,因為只要你處在政權的較高階層,你就不會感受到壓迫。我們認為英國是個很棒的地方,人們通常以為瑞典這地方也相當不錯,但是你能看到,一旦得罪了當權者,你的下場也不會太妙。但是,朱利安總算還活著,對吧?所以顯然,這就是自由國家的標志,這沒錯吧?
朱利安•阿桑奇:我是在艱難維持我目前的狀態。但也許我們該談談西方世界的互聯網審查了,這也相當有趣。假如我們回到1953 年,看看當時的《蘇聯大百科全書》——當時這書到處在發行,這套百科全書有時會根據蘇聯的政治變動做一些修訂。1953 年,蘇聯秘密警察的首腦、內務部長貝利亞被撤職并受到處決,于是關于他的那部分,那些正面表述他的條目,就被編纂百科全書的機構給刪除了,然后他們在所有百科全書中的這些部分打上修訂補丁。我提到這個例子是因為它太露骨、太容易被發現了,這讓這種企圖都成了歷史的一部分。然而,在英國,我們也看到《衛報》和其他主流報刊在偷偷地從他們的互聯網檔案庫中刪掉某些文檔,而對此不作任何說明。你現在再去訪問這些網頁,試著去查找這些文檔,比如去找找關于億萬富翁納達米•奧奇(Nadhmi Auchi)欺詐案的故事,然后你會看到“頁面未找到”,而且它們也從索引中被移除了。
讓我來告訴你我跟納達米•奧奇這件事的牽連。1990年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導致了及時次海灣戰爭。科威特政府在流亡期間及回國的過程中都需要現金,于是它開始變賣各種資產,包括在科威特境外的煉油廠。納達米•奧奇是一個英國商人,他在20 世紀80 年代初從伊拉克移民到英國,在伊拉克的時候他是薩達姆政權中的一位要員,當時他是科威特這些交易的經辦人,之后他被指控參與1.18 億美元的非法傭金交易。這是戰后歐洲較大規模的腐敗案調查。2003 年,奧奇被判在Elf Aquitaine丑聞中犯有欺詐罪。然而現在呢,他還是通過他在盧森堡控制的集團注冊了超過200 家公司,另外通過巴拿馬也注冊了一部分。他還參與了戰后伊拉克的通信建設承包工程和遍布世界的其他許多生意。
在美國,奧巴馬參議院競選團隊的籌款人托尼•雷茲科(Tony Rezko)是奧奇的長期合作伙伴,奧奇是他的金融顧問。類似的,奧奇和雷茲科跟伊利諾伊州前州長羅德•布拉戈耶維奇(Rod Blagojevich)也有瓜葛。雷茲科和布拉戈耶維奇都被判犯有腐敗罪,前者于 2008 年,后者于2011 年(在FBI 通過電話攔截記錄下布拉戈耶維奇試圖出售奧巴馬留下的參議員席位之后)。2007—2008 年,奧巴馬正在競逐總統候選人的時候,美國媒體開始調查奧巴馬的關系網。他們查到了雷茲科,還報道了一些跟奧巴馬的房屋交易有關的聯系。2008 年,就在審判前不久,雷茲科還從奧奇那里接受了一筆350 萬美元的轉賬,而且沒有向法庭報告,他就是因此被判入獄的。于是美國媒體的調查轉向了奧奇,就在那時,針對2003 年的Elf Aquitaine 丑聞及其在法國被定罪的大量報道,他授意他的英國律師事務所卡特– 拉克(Carter-Ruck)發動了一場攻擊,效果相當成功。他攻擊英國媒體,甚至美國的博客,讓我們所知的大量文章都被移除了。這些文章中的大部分,包括存檔在英國報刊中的,就這樣消失了,就好像它們從來沒有存在過。這里也沒有“我們收到了法律投訴,決定移除這些報道”的說明,連它們的索引都消失了。維基解密挖掘出了這些報道并重新了它們。
雅各布•阿佩爾鮑姆:他們在擦除歷史。
朱利安•阿桑奇:歷史不僅被篡改,而且不再存在了。正如奧威爾的名言:“誰控制了現在,誰就控制了歷史;誰控制了歷史,誰就控制了將來。”在西方,這種對歷史的擦除是難以發現的,而且這還僅僅是出版后審查。出版前的自我審查遠甚于此,但是通常更難被發現。我們在維基解密跟全世界不同的媒體合作伙伴共同曝光郵件門的過程中發現了這件事,我們可以看出哪些媒體對我們的材料進行了審查。
舉例來說,《紐約時報》就對一封電報進行了編改,那封電報說通過在利比亞經營的石油公司發放了數百萬美元,用以暗中對利比亞的相關人士施加政治影響。郵件中沒有點名具體的石油公司——而《紐約時報》卻對“石油服務公司”這個詞做了編改。最明目張膽的編改恐怕是《紐約時報》對一封62 頁的電報的使用,這封電報關于朝鮮的導彈計劃、朝鮮是否向伊朗出售了導彈。《紐約時報》在一篇報道中使用了這封電報中的兩段話,用來說明伊朗擁有能夠攻擊歐洲的導彈,而電報中剩余的部分卻正好是反對這種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