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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土:一個清華學子對晉西農村的調查紀實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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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土:一個清華學子對晉西農村的調查紀實

(大學生社會調查的扛鼎之作,轉型期鄉村現狀的真實呈現!中國教育新聞網 “影響教師的100本書” 入選十大好書!)

內容簡介

地處晉西黃土高原的山西石樓縣,與《人生》《平凡的世界》作者路遙的家鄉——陜西省清澗縣,中間僅隔一條黃河。以《人生》《平凡的世界》為起點,再回頭審視這30多年來的中國農村,到底經歷了怎樣的變遷?昔日的高加林、孫少安們,有著怎樣的欣喜與痛感?為時代大潮所裹脅的鄉村,又將去往何處?

作者將自己置身于厚重的土地,用腳步丈量鄉村,用眼睛觀察現實,用心靈感受農民。水土嚴重流失的溝壑,暖意猶在的窯洞,陷入困境的紅棗產業,游離于城市與鄉村之間的新生代農民工,逃婚的農村女青年,試圖改變貧苦命運的女羊倌,渴盼電商脫貧致富的作坊主,困頓無望的留守兒童,村支書也娶不上媳婦的光棍村,借高利貸納彩禮的農民,流于形式的易地扶貧搬遷…… 盡管生存于那樣一方閉塞的天地、那樣一種惡劣的環境,黃土地上的人們從未丟棄堅強、執著、淳樸、寬厚和善良。黃土高原上的痛和悲,總是帶著溫暖與堅韌,沉重卻不乏希望。本書共八章,作者以包容、客觀的立場和眼光,發現和呈現一個“遠未實現現代化卻漫溢著現代性”的轉型期鄉村社會生態,解開被現代性的宏大敘事有意或無意忽略了的真實境況。

編輯推薦

一、一個獨特、復雜、閉塞而充滿魅力的黃土高原小縣,一個個性情迥異的小人物,從鄉土社會走來,在城市化浪潮下,在未知卻注定艱難的命運中尋找出路,努力活出人的尊嚴。無論我們的想象力多么豐富,都無法想象出本書所呈現的那樣一個現實底層。

二、改革開放的成就是巨大的,為什么在邊遠的貧困地區農村,生活還這般艱難?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并不缺少現成的答案,但這些與本書作者的所見所聞卻相去甚遠。讀完這部作品,你或許會發現,我們在書齋里所談論的底層,很可能只是一個文本化的底層。面對這片土地上的沉重、苦難、困頓和無奈,所有烏托邦式的想象都是蒼白無力的,所有帶著光環的東西都無法藏匿。改變貧困地區面貌,我們需要多一份真情,多一份責任與擔當。

三、農村成為不少知識人關注社會的重要視域。這部紀實作品,較之于媒體報道更有看頭:較大的篇幅,給了有縱深閱讀需求的知識群體以更大的滿足;大量細節的呈現,則帶給讀者更顯細膩而愉悅的閱讀體驗——盡管作者所呈現的,未必令人歡欣鼓舞。

作者簡介

肖亞洲,生于1995年8月,湖北荊門市人。2013年考入清華大學,現為該校新聞與傳播學院本科生。曾出版專欄文集《權力的邊界》《人文的溫度》《公意的砝碼》。

目錄

序言 序 言

及時章 高原印象

及時節 黃土

第二節 黃河

第三節 窯洞

第四節 吃水

第二章 棗殤

及時節 棗病

第二節 棗賤

第三節 制棗

第三章 代際

及時節 韓增張

第二節 張狗蛋

第三節 王丑兒

第四章 生計

及時節 王保

第二節 曹海利

第三節 馮紅剛

第五章 公共政策

及時節 一村一井

第二節 退耕還林

第三節 易地搬遷

第六章 救救孩子

及時節 鄭校長

第二節 復建村小

第三節 并校

第四節 金鎖

第七章 鄉村婚姻

及時節 轉轉

第二節 棗花

第三節 “劫婚”

第四節 光棍村

第八章 村治

及時節 告狀

第二節 賢人治村

第三節 及時書記

后 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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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黃土

從省會太原坐大巴到石樓縣城,翻山越嶺,需要走200多公里。車過汾陽市,平川地漸漸變得狹小起來,公路兩邊一會就都是山了。

進入石樓縣境,車窗外看不到平坦的土地。這里是晉西黃土高原了,峁連著梁,梁連著溝,看不見成片的稼禾,也看不到農人。一切與生命有關的綠色都被黃土切割得一塊一塊,形不成規模。黃土峁、黃土溝、黃土梁,黃土塬,目力所及,皆是渾黃蒼涼。黃土高原久經風雨沖刷剝蝕,溝溝坎坎,刀刻斧劈般深刻凝重。

溝壑,是這里最尋常的存在,一條連著一條,一片連著一片,重重疊疊,沒有盡頭,覆蓋了整個晉西。它們以一種傷痕的姿勢,佇立于黃土之上,主宰著高原。崖畔的陽坡上站立著枝干盤曲嶙峋,呈現出一種說不清形象的酸棗樹,似乎無人在意它們年復一年,啥時候泛綠、開花,啥時候結果、枯萎的。路邊的草長得一棵一棵,稀稀矮矮。

貧瘠的土地自知不會有大的收成,但終究沒有荒蕪下去,以淺嫩的綠色,昭示著生的希望。莊稼漫鋪在山坡上,星星點點。近一點的地塊,谷稞和玉米看上去了無生氣,努力地舉著葉子。梯田以外的莊稼地是一點點摳出來的,大者似球場,小者如炕席。這里的人們幾乎舍得不放過任何一點能種植的地方,只要下得去腳,能站得穩,就要在春天撒下幾粒種子,等待瘦弱的幾棵能夠有所回報。

這使我不得不思考黃土高原與中南地區家鄉平原的區別。平原是舒展、灑脫、肥沃、豐腴的,夏天收麥子,冬天割水稻,四季有魚蝦,真正絕收的年景是不多見的。多樣化的生態,使其有著應對生存困境的天然緩沖。相比平原獲得生存的便易性,黃土高原是凝重、貧瘠、內斂的,黃土的顏色似乎永遠多于綠色,透著一種生存的渴望。它苦難的底色,讓人無來由地生出與宿命有關的聯想。

還好,一路上大巴車小心地避讓著橫沖直撞的拉煤大貨車,雖然速度受限,但沒出現長時間的交通堵塞。在被顛簸得七葷八素之后,大巴車終于駛進一個相對寬闊的山溝,進入石樓縣城。從太原到石樓,全程花費近四個小時。

2、黃河

一河之隔,抬眼望過去就是清澗縣玉家河鎮舍峪里村。這一段河面看起來不是很寬,實際上有400多米,因為沒有參照物,視覺上容易產生錯覺。如果將視野再擴大一些,從石樓縣和合鄉楊家溝村過黃河,對岸即是陜西延安市延川縣。作家路遙九歲時過繼到其大伯家,就在那個縣。

折返回石清黃河公路大橋,行駛五六分鐘,即到清澗縣界。司機說,陜北黃土高原的這一帶都是好地方,清澗的石板,安定的炭,綏德的婆姨(媳婦),米脂的漢(丈夫),耳熟能詳。自此往西行進50公里,即是路遙故居和路遙紀念館。

俗話說,不到黃河心不死。我執意要去黃河灘上看看。

我們去了黃河邊上的一戶人家。女主人王三女,15年前從清澗縣嫁到石樓縣前山鄉馬家畔村。“高山出俊樣”,女主人是村里有名的俊婆姨,用當地話說,“端格婷婷身材黑格幽幽發,紅格頭繩辮梢梢上扎”。見我們走近她家門口,她趕忙招呼說“回來盛一盛”。“回來”即“請進來”,“盛一盛”即“坐一坐”,熱情洋溢的面龐透著樸實與厚道。窯洞雖簡陋,但整潔利落。她和丈夫在太原打工,兩個孩子在縣城上學,婆婆租房陪讀。因為地里有了旱情,她特意回家看看,順便給孩子帶回幾件新衣服。

問及石樓這邊的方言、飲食、習俗等跟清澗有何異同,王三女說“都差不多”。比如,兩邊都稱妻子為“婆姨” ,稱年青人為“后生” ,稱女孩子為“女子”,稱愛說笑熱鬧的人為“紅火人”,稱正午時分為“亮紅晌午” 。還有,兩邊都叫小孩為“猴孩”、“碎腦娃娃”,叫媳婦為“媳(xiu)子”,叫姑表兄弟為“姑舅”;不能叫“不敢”,什么時候叫“多乎”,土塊叫“土疙瘩”,窯頂叫“垴畔”,牲口叫“牲靈”,債務叫“饑荒”。再如,都把參加紅白事稱為“趕事宴” ,把支持不住叫“立不定”,互相說話叫“拉話” ,閑聊叫“諞閑傳”,日子過得不順當叫“過得恓惶”。

與女主人攀談,發現石樓、清澗兩地的人,都喜歡給原來的單音節詞加一些并無實際意義的字,使其成為雙音節詞,如格枝,格臺,格生,圪峁,圪梁,圪洞,還有綠格因因,干格巴巴,慢格騰騰等。兩地方言中都有許多豐富的摹擬詞,如笑格盈盈、苗格條條、俊格丹丹、直格挺挺、濕格淋淋等。還有一些事物的專有名詞,比如“黑口口”,“崖洼洼”,“小口口”,“俊蛋蛋”,“土窩窩”等。

王三女也有一副好嗓子,在我們的鼓動下,她有些羞赧地哼了兩句信天游:“你在你的那個圪梁梁上哥哥我在那溝,看中了的那個哥哥妹子你就招一招喲手”。唱完,自己先笑了。她說,因為緊挨著山西,清澗人平時愛聽愛唱晉劇,卻不唱秦腔。她說清澗一帶的民歌中,有一種叫道情的唱法,大人娃娃都會。傳唱甚廣的是那首《翻身道情》:“太陽一出來哎咳咳海呀,嗨呀、嗨呀、嗨呀,嗨、嗨、嗨——滿山——紅哎哎嗨哎嗨嗨喲——”

3、窯洞

常常是羊腸小徑,蜿蜒數里,沿路行至圓拱、圓窗的窯洞門口,昏暗的窯洞向里進去,順著灶臺、糧囤、水缸和面缸,走幾步即是睡覺的床炕。一孔窯洞大致二十多平方米,多數人家為三孔,家庭人口較多、家底較為厚實的,有四五孔,甚至有兩層的。。

坐落在山腰間的窯洞,鄰居間隔著樹枝夾成的籬笆,可以聽見趕牲靈(牲口)的吆喝聲,但到對方的家里串門,需從自家門前曲曲彎彎的小路下到山腳,穿過一道溝,翻過一面坡,再沿著羊腸小道慢慢往上盤,方能到達鄰家。站在這山,能望見和聽見對面圪梁梁上的人行影動、狗吠雞鳴,就像陜北民歌里唱的,“見個面面容易拉話話難”。

72歲的穆開旺,須發皆白,背影佝僂,卻還健朗。他身著藍色舊中山裝,下身穿著兒子穿過的舊牛仔褲。他帶我們爬上該村較高的圪梁,村貌盡收眼底。這個村的民居,40%是石結口窯洞,40%是磚結口舊窯洞,20%是新磚窯。廢棄的舊窯洞有二十幾孔。

穆開旺說,在鄉親們眼里,自家修建窯洞是頭等大事。遇到久不見面的故交,及時句話會問有幾個孩子,下一句就是修了幾孔窯,窯洞的重要性僅次于兒女。對于一個農民家庭而言,窯洞蓋得怎么樣,關乎子孫后代吉兇盛衰,也是娶媳婦的優勢條件。兒子大了該婚娶,媒人一上門,女方父母及時句就問,幾個弟兄,有幾孔窯?女方一般還要到男方家中考察一番,叫“看地方”。窯洞大小、窯臉(窯洞建筑的正立面)好賴、材質優劣,一看便知男方家境。

對于農村人來說,炕是最主要的生活設施和活動區域,待客、吃飯、說閑話都在土炕上。晉西黃土高原的冬季奇冷,莊稼人不能下地干活,不能出門曬暖陽、諞閑傳,只好守在炕上。誰家的炕熱,婆姨們就會揣上針線活去誰家湊熱乎,盤在炕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些關于婆婆、男人和孩子的話題,其間自然會有些怨懟、有些欣喜。

村民說,評價一個農村婆姨勤不勤快、愛不愛干凈,主要看炕頭。忽腥打扇(邋遢)的婆姨會把被褥跺得東歪西倒,搖搖欲墜,旁邊還要堆上破衣爛衫和一些雜七雜八的物件,客人進門只能把半邊屁股蹭在炕棱上。勤快婆姨會把炕拾掇得清爽順當,連最難拾掇出個名堂的灶臺,也要講究一番,拿生豬皮擦上一遍,看上去水滑亮堂。

4、吃水

因為水源緊,天麻麻亮人就得起來,給驢捆上水鞍(形似馬鞍),架上馱水桶,去3.7公里外的溝底馱水。一路上,人吆喝,牲靈(牲口)叫,駝鈴響。半道上能聽到坡楞上有人高聲大嗓,譴葬(罵)牲靈不聽使喚。家里要攢下水,跟攢錢一樣難,刮風下雨也好,烈日寒冬也好,家家戶戶馱水的活是不能停下的,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馱水是個苦活兒,你就算跟牛一樣壯,跟驢一樣性子好,都不會喜歡這種天天重復的活計,再說牛還有農閑歇息的時候哩,驢也不天天拉車拉磨。我們這一帶,一直以來就有個說法:看女婿實不實在,就看馱水快不快。各家各戶婚喪嫁娶過事情(操辦紅白喜事),馱水的活兒就交給了女婿們。天麻麻亮就得出門,一趟一趟不停地馱,連酒席都顧不設(顧不上)吃。過事的幾天,女婿馱水把腳板都跑大了,把腿都跑細了,還不能發牢騷。

村里人平時吃水難,還能湊合。一到年跟前,特別是臘月二十幾,家家戶戶做年茶飯,碾米磨面,做豆腐、鹵肥肉,殺豬宰羊,樣樣缺不了水,用水的問題就來了。平常天放亮才起身去馱水,那幾天家家比著起早,搶著備水,雞叫三遍就有人動身了。手腳不麻利的,去得晚點的,自個兒心里有數,帶著個瓢,一瓢一瓢往桶里舀。再晚去的人就沒得水舀了,急也白搭,干脆卸了馱桶,邊吧嗒旱煙袋,邊放驢,邊等水。直到水淌下了,夠兩馱桶了,才裝滿回去。

1970年,那時還是大集體,生產隊長梁風喜決心帶領社員們在溝底打井找水,“不見水不歇腳,溝溝凹凹都要鉆個洞”。當時沒有像樣的機械設備,村里的人們硬是一镢一鎬地從地面挖下二十幾米深,卻碰到了石砬,硬得跟生鐵一樣。砸也好,撬也好,憋足了勁兒下去,只見個小白痕。只得錘子、鐵釬輪番上陣,二三十口子硬勞力鑿撬24小時,才鑿下幾升石碴。老梁拍著胸脯打包票說,再挖幾尺下去保準有水。村里人有些發愁,但不愿半途而廢。對水的渴望,讓全村人“豁上老本”,大戶小戶傾囊而出。晝夜錘砸釬撬,一寸一寸挖下去,果然見水。村里人不再為水揪心了,男女老少歡喜得不得了。

5、棗病

這是一片生病的棗樹。樹的花瓣、雄蕊和雌蕊明顯反常生長,成淺綠色小葉,葉間還抽生細矮小枝,形成稠密的枝蔓,一叢一叢的,貌似松樹的針狀。老呼說,這幾棵棗樹老,結出的棗個大皮薄,每年都結不少,招致猴孩們惦記。今年這片棗樹也瘋了,不結果子。

圪梁梁上,大片進入盛果期的棗樹郁郁蔥蔥,卻難覓棗粒。走幾步就看見被農民連根刨掉的生病棗樹。

西山村一組組長呼海生,一個健壯的高原漢子,曾在北京當過三年武警,臂肌和胸肌油光锃亮。他指著剛被齊根砍倒、葉子還是綠色的棗樹說,他家去年刨了八畝棗樹,今年又開始刨,昨天已砍倒十幾棵。都是樹齡上十年的盛果期棗樹。這些樹橫七豎八堆放在地里,開始枯萎的葉子心有不甘地支挺著。

說起棗樹得病,呼海生心有余悸。他家棗樹2013年發現得病,八畝正豐產的棗林中,開始只有兩三棵樹發病,2014年蔓延開來,只得忍痛全部刨掉。

烈日下,呼海生悄悄抹了一把臉,不知是抹汗還是抹淚。他連聲感嘆“太可惜”。他說,縣林業局專家診斷這些棗樹得了棗瘋病(俗稱公棗樹),這種病會傳染,除了連根刨掉,無其他選擇。

呼志海指著地里高高低低的樹樁說,為防止傳染,砍樹時用過的鋸子、鎬把用水洗、用火燒。砍了再種,棗樹還是不行,長出來的葉子是卷的,一蓬一蓬的,只得再砍。

火辣辣的陽光下,身材瘦小的村民霍雙秀戴一頂草帽,正在棗樹地里鋤草,像一只被丟棄的蝦在草叢里蠕動,洇濕的衣服貼在后背上。霍雙秀直起腰,說她家35畝棗樹,有16畝不行了。都是一棵一棵栽起來,跟拉扯孩子一樣,嫁接抹芽、松土鋤草、下復合肥、施草木灰,十來年了,好不容易盼到一棵樹產棗一二十斤。她抹一把臉上的汗:“這幾天就砍。”

呼志海帶領我們行走在村后山峁上。“呼兒子,五畝,全砍了”;“呼延智,18畝,有一半不行了,后天就砍”。對于這場家家戶戶都沒能躲得過去的災難,呼志海似乎記著一本賬。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遠處山坡林地上依稀可見多塊空地,像被“剃頭”。他說,剃成“和尚頭”的,都是得棗瘋病的棗樹林,面積有一兩百畝。

對于砍樹,也有村民猶豫不決。面對16畝得病的棗樹,村民呼楊兒說,斧頭、鋸子都準備好了,下不了手,就像去砍自家孩子。一砍,十多年的辛苦都沒了。

6、韓增張

送我們出門,臨別時,韓增張掄了掄臂膀說:“我干點地里的體力活還撐得住。”

從韓家出來,行走在曹家峪村,不見炊煙,也不聞狗吠,一片沉寂。偶爾看到幾只散養的雞,在院墻邊漫無目的地踱步,或在玉米垛下用腳爪子扒拉著覓食。一路所見的窯洞,多數大門緊鎖,窗戶用木條釘得嚴嚴實實,門口掩著雜亂的玉米稈。

韓增張們這些守在農村的老年人,或是黃土地上的農民。現在,這代人即將退出歷史舞臺。這些一輩子的“受苦人”,經歷過忍饑挨餓的苦難,現今吃上了“好面饃”,認為種地不交稅、不冷不餓就是好光景,能吃能喝就是健康,就是福分。他們沒有“滿意”的衡量標準,只在意自己是否還“中用”,只在意家里的地會不會荒著,城里的兒孫們是否安好。他們把活著的全部意義就是操心下一代。面對兒輩孫輩們不在身邊的孤獨與寂寞,他們至少從表面看上去并不在意,就像太陽升起、月亮落下一樣自然。

一個農村老人,在家中還能發揮些微作用的時候,別人一般還不會過于嫌棄,待他久臥病床失去勞動能力,就會特別在意是否要看別人的臉色。他們認為自己成了家庭的負擔,并為之不安和檢討。子女們都成了家且都有了自己的兒女,子女們的家畢竟不是他們自己的家。既便兒子們都對他孝敬有加,但家中還有兒子以外的其他家庭成員,要每一個人都孝敬、侍候他們,就有點難了。倘若兒子們再做得不好,他們的晚年生活就只能充滿辛酸和悲涼。為了不給子女添麻煩或是擔心子女嫌棄,他們一般選擇和老伴居住或獨居。不論企盼和現實發生怎樣的沖突,他們都能自我消解,自尋寬慰,最終滿意。

7、張狗旦

正說著,狗旦的婆姨回家了。她留披肩發,著紅色風衣,穿黑色打底褲,外面是黑色半腿褲子,腳上蹬一雙高跟靴子,笑瞇瞇的。她手指上夾一支煙,看上去很時尚。她說,聽說家里來客人了,去下面門市部買了兩盒煙。狗旦對我們說:“你問問她,看她這幾年打麻將輸了多少錢。”婆姨沒吱聲,去燒茶。狗旦說,幾年前的一個晚上,在外地打工的他接到婆姨電話,說她把孩子鎖在家里,去麻將館“推筒子”(一種賭博方法),一晚上輸了兩萬多。狗旦跟隊長請假趕回家,指著鼻子罵婆姨“瞎眉處眼”(眼力不好胡做事)。婆姨跪在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保障以后再也不去賭了。

狗旦以三分的月息找人貸款,把她欠的賭資還了。婆姨仍然賭性不改,還是天天打麻將,2015年夏天到省城太原打牌,玩了一個多月。“以為她贏錢了,結果輸了不少,在電話里嚎鼻子(哭訴)問我要錢。我問鄰居借了1000元,叫閨女從生活費中拿出500元,把她欠人家的賭資還了。”

“你一個大男人,煤窯不能下,就不能找個別的活干?”狗旦的婆姨開口了,連珠炮似地數落,“天天坐在家里看電視,有時看一宿不睡覺,三天兩頭出去喝酒,今年有好幾次快喝死了,抬回家還不是我給你喝葡萄糖。一年了,沒掙下一分錢,每天叫我給你買一盒十塊錢的云煙。兩個孩子念字(上學)要花錢,親戚朋友過事要上禮,我每天出去贏上一點養活全家人。這日子沒法過了,快散攤子(離婚)了。”

狗旦低頭抽煙,不做聲。婆姨繼續叨嘮:“今年夏天,有一次在飯店喝完酒沒錢給,幾個朋友都走了,飯店老板不叫你走,給我打電話,還不是我去送的錢?那天你喝醉了,我叫一個牌友開車把你開車拉回來。剛才我接女兒電話,這月的生活費花完了,要匯錢。我去哪里尋錢?又沒人欠我。”

媒體評論

這本書反映的雖然只是當下我國一個相當局部的地域——晉西呂梁山區石樓縣的農村狀況,卻讓我們看到了一個真實的農村,看到了“三農”問題方方面面的復雜場景,看到了生活、勞作在這片貧瘠黃土地上的人們的掙扎、奮斗與艱辛。

——國務院參事、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施祖麟

這是一部厚實、大氣、凝重的作品,以口述實錄、現場調查等方式,用翔實的手數據和大量鮮活的事例,真實地描述了晉西黃土高原農民的生存現狀,展現了社會轉型過程中鄉村生態的重大嬗變,是一部不可多得的農村實地考察報告。通過此書,我們看到鄉村的過去與現在、鄉村所經歷的欣喜與痛感、鄉村所承載的重負與希冀,并由此看到一個真實的中國農村

——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于建嶸教授

本書記錄了一個黃土高原縣域的命運沉浮,以非虛構寫作筆法,真實記錄十幾個個體的不同命運,鏡像式呈現當下鄉土社會,映射出一幅濃縮版鄉村命運圖,讓我們看到了西部地區鄉村鮮為人知的另一面。作者以飽含深情的文字,尋求城市化中國的情感共鳴,為方興未艾的非虛構寫作提供了一個高質量的范本。

——“三農”問題專家李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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